来睡觉,赵子凡轻轻合上房门转身出去,厢房内老元已经呼呼大睡,那震天的打鼾声让赵子凡也毫无睡意,只得又转身出了房门,到寺里闲逛。
白日里诵经声朗朗的大雄宝殿此时安静而庄严,绕过山腰的七峰亭,妙高亭,穿过几个回廊,赵子凡来到一处独山而立的禅堂,乘着月色可以看到那禅堂之上赫然写着“方丈堂”。赵子凡可不懂什么佛法,这了元禅师虽然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他却不感兴趣。
赵子凡见天色不早,便要转身回去,方丈堂中却传来阵阵女子的笑声,赵子凡不由大吃一惊,心道,难道这北宋皇帝都极为尊敬的了空禅师竟也是个花和尚么?联想起白天那三个酒肉和尚,赵子凡竟真的有些相信起来。
“大师,佛法究竟在何处?”堂中一名男子朗声的道。
“佛法?我本是一世间人,却想脱世而去,是非佛之本意,佛法在行住坐卧处,着衣吃饭处,屙屎撒尿处,没理没会处,死活不得处,子瞻以为如何?”
“哈哈哈,人都说了元大师佛法高深,想不到说起话来竟比我等凡夫俗子更为放荡不羁,子瞻自认狂放,如此也不得不对大师甘拜下风!”
室中男子皱了皱眉又道:“了元大师,那我再来问你,你看我坐着像什么啊?”
“我看你像尊佛!”
男子大笑道:“你看我像尊佛,不过此时听了大师一番话,在我看来大师坐着犹如一坨牛粪!哈哈哈!”
了空面不改色,只是微笑不语,对面的女子黛眉深锁,随后便拉了了男子的外袍道:“哥哥,就你这悟性还参禅呢,你知道参禅的人最讲究的是什么?是见心见性,你心中有眼中便有,大师说你像佛,那是因为他心中有佛,你说大师像牛粪,想想你心里有什么吧?”
男子一拍额头大笑道:“哈哈哈,大师我果然又着了你的道!”
赵子凡在门外听的入神,那男子自称子瞻,更让赵子凡惊讶,这里边坐着与了元谈佛的男子竟是大才子苏东坡,而那声音清脆的女子称他为哥哥,那就应该是他的妹妹苏小妹了,赵子凡连道惭愧,方才竟将这了元大师想象成了花和尚,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了元大师与苏轼的确乃是至交,由他过往的经历来看,令人不期而然就会联想到其特异的佛教观,他虽继承开先善的法统,可是其行动与思考却具有强烈的世俗意识,史书中记载他经常参加酒宴而高谈阔论,所结交的朋友,僧人方面反而比较少,倒是与士大夫官僚之辈经常往来。宋代笔记小说中,常有了空轶事之记载,可见他是当时士林中走所周知的高僧,其与苏东坡之交谊,也就不足为怪了。
赵子凡站在门外听着这屋中两位宋代最知名的人物高谈阔论,他本以为二人的说话会是深奥不可为一般人所理解,却没想到二人谈吐如此洒脱却又出人意表,有些话听来粗俗却蕴含至理,且幽默机智,令人大开眼界。
驻足门外赵子凡竟忘了时间。
石阶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乌兰卓雅神色焦急的从下面飞奔而来。
“宝菱呢?你没有带她一起出来吗?”乌兰卓雅气喘吁吁的道。
“没有,我喂她吃了药,她便早早睡下了啊!”
“那怎么回事,宝菱不见了!”
赵子凡急忙赶回厢房,床榻之上只剩下一叠棉被,赵子凡大惊失色,李宝菱身世可怜,他一直将这个小丫头当做亲妹妹看待,此时她却不见了踪影,饶是赵子凡天生沉着冷静,一时间竟也大失方寸。赵子凡跌撞着冲向空空如也的床榻,疯狂的掀开被子,上下翻找,哪里有李宝菱的影子。
乌兰卓雅也慌了神,赵子凡在床榻下寻到了李宝菱的一只绣花鞋,便呆呆的坐定在床前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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