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来此地探望旧友的现任大宋枢密副使、参知政事欧阳修。
这法源寺虽说香火鼎盛,但是地处永丰县附近偏远之地,且方才赵子凡并未听清老者自称永叔,当然不会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六一居士,醉翁欧阳修。
时至今日,人们对于欧阳修的了解,大多是因为他的文学造诣,他的诗注重气势、流畅自然;其词深婉清丽承,袭南唐余风;散文说理畅达,抒情委婉,是北宋诗特殊时期新运动的领导者,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
但历史上的欧阳修不仅是一个文学家,而且是一个主张革新的政治家,且在史学和书法上造诣同样高深,是范仲淹实行庆历新政的支持者,如今范文正公已然仙逝,新政早已被守旧派全盘推翻,大宋朝再次进入一个昏昏欲睡的时代。
欧阳修本应该在朝中为官,只是近几年缕遭奸臣蒋之奇等诬谤,多次辞职,英宗都未允准,所以心情烦闷,告假三月来到家乡走动走动,散散心,顺便探望老友法显高僧。
朝堂一日不歇的党争让他对朝政心灰意冷,加之昔日老友纷纷离世,让这位本是抱负远大,胸怀天下的老者深感落寞,欧阳修一代儒宗,风流自命,可是有时周遭竟几乎无一人可说心事,难免心情抑郁,如今突听得这偏远之地四有小青年,大言不惭枉论保甲法,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好奇。欣喜的是大宋民间青年竟有如此远见,好奇的是他口出狂言,倒底是胡乱一说,还是真的见识不凡,胸有韬略?
欧阳修捋捋长须,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四有小青年赵子凡。
赵子凡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老者倒是大感兴趣,还当真了起来,顿时感觉头大。
不过,自从赵子凡亲眼目睹,连续两次同一窃贼入室行窃之后,对于大宋治安心中的确非常不满,所以才会说出官府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愤青之语。
赵子凡并不知晓面前之人乃是当朝重臣欧阳修,遂调整了思绪,理理散乱狂放的长发,颠了颠脚尖,毫不谦虚的道:“大宋外有契丹西夏,内有不安定的农村,形势严峻。农村稳定,社稷才会稳定,农户安居乐业,大宋才会繁荣兴旺!”
欧阳修正等着四有小青年叙说如何保甲,想不到他却先从大宋周边形势说起,对大宋的内忧外患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
欧阳修目光炯炯道:“如此困境,那依你四有小青年之意,这保甲该如何施行呢?”
“这倒也不难,凡十家为一保,选有才干有心力的主户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选最有心力及物力财产最高的主户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仍选最有德行、最有威望,最有心力,最有财力,最为服众的主户二人为正副都保正。”赵子凡身为云速资讯总裁对于管理自有一套心得体会,随便将公司保安制度稍加改动,结合大宋朝实际,便说出了保甲编制的方法。
“若是人员数量有所出入,可另行根据实际稍作改变,灵活变通即可。”赵子凡又补充道。
“再说的具体一些,然后再该如何施为?!”欧阳修心中大喜,这四有青年说的有理有据,正中自己下怀。
大宋朝的农户分为自耕农和旁户,自耕农顾名思义家中有自己的耕地,而旁户就是指那些“佃人之田,居人之地”,“借人之牛,受人之土”,向豪门大户佃田而纳其租的农户,他们没有自己的耕地,依附地主生存,生活相对自耕农更为困苦。
“主户旁户凡有两丁以上的,选一人为保丁;老幼、病患、女户等,不管多少,并令就近附保;两丁以上,还有身强力壮的丁壮者,也令附保,内有才勇为众所服及物力最高者,也充当保丁!每一大保,每夜轮流差派五人,在保的境内往来巡警。遇有盗贼,及时击鼓鸣锣,报告大保长以下。同保人户,及时前去救应追捕。如贼人逃到别保,即传递相击鼓,相互响应袭击驱逐。每捕捉到盗贼,除了已宣布的赏格外,捉拿到盗贼,盗贼被判刑以上的,每名赏钱三千;盗贼被判杖以上,赏钱一千;用犯事人家财产拆充。如盗贼家确实贫缺,无法追理,即取保释放,由该保监管。赏钱可据当地不同形势提高或降低,可有当地官府自行决定!”
赵子凡说的口干舌燥,欧阳修听得低头不语。
这样的做法相当于现代乡村联防队改版,只不过现在的联防队疏于管理,人员混杂,都是些犯事好斗的当地流氓地痞充当,几乎失去了作用,不过这套方法若是用到大宋时期,只要当地官府能够尽力施为,倒的确不失为一个绝好的办法。
“少年人,你虽口出诳语自称四有青年,狂论国家大事,不过说的倒的确有几分道理!”欧阳修左手捋着长须,右手扶腰,缓缓踱步,思考着少年方才所说之话。
少年所言,虽只是对于农村治安做出的改革办法,但是在欧阳修看来这一办法的意义却远不止此,按照赵子凡的方法,保甲顺利推行后,不仅能够使农村治安大为提高,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以民养兵,对这些保丁加以训练,战时便可以充作军士使用,但是花费方面却几乎不用朝廷出一分钱,这样一举数得的好事,直让欧阳修心中大为惊叹,眼前的少年自称四有青年,倒的确可担此名。
赵子凡只是恨那窃贼嚣张,一时兴起而已,没想到这老者似乎认同自己的观点,不过赵子凡说这么多,引起他的注意,实际倒另有目的。
欧阳修还待再问,却听少年道:“老人家,这屋上牌匾所提“世外斋”三字可是出自您之手?”少年笑意盈盈,眼珠盯着那牌匾,似是非常喜欢这字。
赵子凡喜好书法,平日更是斥重金收购了许多名家字画,悬挂家中,得空了便喜欢揣摩学笔,家中字画虽多,但是这个风格的却从未见过,如今见了自然打起了这老者的主意,想从他这里敲点竹杠。
欧阳修是个书法大家不假,但那都是后人渐渐捧起来的,在当时名气虽然也不小,但是哪有像现在这样一幅字画动辄上千万,甚至上亿那么夸张。
欧阳修欣然答道:“少年人,眼光倒是毒辣,这字的确是老夫所书,你难道对这些也有兴趣?”
“嘿嘿,老人家,我平日最喜临摹名家字画,见了这字甚觉与众不同,实在心痒难耐,可否,可否赐一墨宝,回家让小生细细揣摩一番,也好解这心中烦痒?”
赵子凡第一次与人见面,便向人索要墨宝,照理是极不礼貌的,但是他在并不知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就一口一个名家,欧阳修虽清高,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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