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焰,如流动的金液,闪动着绚烂的金色光芒!
“这就是地火融金焰?”苏破喃喃自语着。 ~
“是的,这就是地火融金焰!这蓟州炉之所以能名列五大炉当中,便是为此。这火焰几乎可以融化掉市面上所有常见的金石。”
杨青梅呼的拉动风箱,眯着眼睛看了下那焰火,眼中闪过一丝迷醉的色彩。
若是有了这种奇异的地火,我东平杨家,想来也能在这铸造行占据一席之地吧?就不用在那东平小打小闹了。
……
这地火融金焰果然温度极高,那所谓富含寒铁冰魄的蓝锭,一尺多宽,近两尺长的扁长方体,在这火焰的舔舐下,被风箱一鼓,火焰狂卷下,逐渐融为淡红色的铁汁。
在炉子的侧面,有几个孔洞,都是用炭泥封好。
待到那寒铁锭完全融化,已经如寻常铁水一般。苏破便以铁钎捅开泥封,将铁水引下,装到承桶中。
这杨公园里,各种刀类的模具应有尽有。苏破随便选了一口斩马刀的模具,打了沙模,将那铁水灌入其中,等待了片刻,那铁水凝固,但还是通红的颜色,便用铁钳夹出,放在铁砧台上。然后选了一大锤,锤头赤红,入手颇为沉重,大概有百余斤,看质地也不是普通货色。
苏破抡起锤子,便开始反复的锻打。一时间,这杨公园里,都是咚咚咚的金石交击声。
杨青梅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单手托着腮,笑着观瞧。
这苏家痴儿,竟然这般的执拗,居然真的留下来自己打造兵器。不过么,现在杨青梅想起来,觉得真不错,至少可以这样悠闲的看着他锻造兵器。当然,假如他这样——也算锻造的话。
每当看到这少年笨拙的挥动铁锤,将那模好的铁板砸的东倒西歪,差掉飞出去的时候,她便忍不住的咯咯笑了起来。那不知何时回来的姑苏也在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似乎也在嘲笑苏破笨手笨脚的模样。 ~
不过苏破根本不以为意,依然坚持重复着他的动作,一点点的回忆着‘癸’字号坊师傅们的手法技艺,一边努力的找到那种感觉。刚刚挥动这锤子的时候,他只是胳膊肩膀在发力,全身动作极不协调,每一锤下去,感觉都极为生硬。慢慢的,苏破便找到了些窍门,抡动大锤的时候,全身都在发力,就如那舞动那旗鼓手,大劈棺手,身体放平缓,每次发力,都是很自然的从手到肩,到腰,到膝盖,到足底,令身体自然的扭动,发出捶打的力道,卸掉反震的力道。
他重复再重复,似乎,一锤锤的砸下去,挥锤的次数越多,他与这锤的联系就越是紧密,仿佛这锤,真的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成为了他手臂的一部分。
而且,每一锤挥出,都带动全身的筋肉骨骼运行,每一次呼吸,都在淬炼身躯!
第一天,苏破锤废了两块铁胚,幸好那铁锤本身质地极其坚固,幸存下来。第二天,苏破锤裂了三块铁胚。而且将那赤红色的铁锤的把柄也弄断了。这让杨青梅笑的合不拢嘴。似乎,每天看着这强悍的少年出糗,就是她在这杨公园里最大的快乐。
而杨公忘对此则是视而不见。苏破若是动用这炉子,他便回房忙他自己的去,绝不干扰,完全是一幅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前两天,杨青梅银铃般的笑声时常在杨公园里跳跃着,飞舞着。
不过在第三天头上,杨家大小姐就笑不出来了!
似乎,那玄衣少年一下子便摸到窍门了。而且,做的还更好!
再度击打时,他一锤锤的锻打,渐渐的,绝无差错,每一锤都击打在铁胚最该吃力的部位,每一锤的力道,都恰到好处,既不会轻了,也不会重了!锤头在那铁胚之上,就如跳舞一般的轻盈,灵动!
那刀胚,在他的锤下,渐渐的成型,显露出一层层美丽的花纹。
这——
这是仅仅练习了两天的初学者么?
杨大小姐顿时惊呆了。【叶*子】【悠*悠】她十几岁开始轮锤,三个月后才掌握这种锻器的韵律,才真正掌握锻打的节奏。那时候,就连这叔父杨公忘后来听说了,也赞了她一句,说道:“可惜,青梅是女子!”
这样的一句话,能从这刀王口中出,已经是极大的赞誉了。
掌握了那种奇异的韵律之后,杨青梅知道,自己这五六年来,再也没有过寸进。这种顿悟,似乎可遇而不可求。你摸到了,感受到了,记住了,就是你的,你想提高,改进,几乎是不可能的。故此,杨青梅对此即使敏感,她闭上眼睛,光凭着耳朵都能感受到这种韵律!
现在,这种韵律就再度出现在她耳中。而这韵律并不是她亲手发出的,更不是叔父杨公忘所为。
难道眼前这苏家三少仅仅锻打了两天,就能摸到这种韵律节奏?
他不是以前就干过这个吧?杨青梅极为怀疑。但是,前两天少年拙劣的表现,推翻了她的想法。
……
……
叮!
叮!
叮!
“叮……叮……叮……”
从纷乱嘈杂到清脆悦耳。
杨公忘耳中却传来了一阵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声音。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声音越来越是清亮而有节奏,完全将他的耳朵叫醒。
“不是让那苏家少年自己动手么,青梅难道是手痒了?”
自言自语了一句,杨公忘继续手上的活计。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
这不是青梅的节奏!
虽然极为相似,但是,在细节上还是略有不同的。每个人的节奏,都是不一样的,带有极鲜明的个人色彩。若想改变,那是极罕见的。
杨青梅的锻打节奏,他早在几年前就听过了,而现在这个,却是一曲新鲜的乐章!
杨公忘慢慢走出房来,看到那玄衣少年正全神贯注的一锤接着一锤砸在铁胚上,而杨青梅正张大了小嘴呆呆的发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怔住了,随后,一种不可抑制的狂喜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急走两步,来到铁砧台旁,看着那苏家少年一锤一锤的挥舞着,再看那少年平淡中带着随意的表情,杨公忘退了半步,脚步极轻,似是怕惊忧到这正在挥锤的少年一样。
而苏破此刻,也沉寂在这顿悟当中。
这两天的锻打,给他的感受就是——
快不一定比慢好,重不一定比轻好。
快慢之机,动静之合,轻重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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