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德坐在轿子里,手中的书一眼也看不进去,倒不是日文晦涩难懂,这些年他早将日文当成了自己的第二语言,莫说听和念,就是俳句也时常有上佳之作,这四人小轿虽和明朝的不同,是要钻进去佝偻着坐的,但也端的平稳,不妨碍看书,只是心中忐忑不安,思绪万千的人,读书是最差的消遣了。
这一次要见的乃是三好家的少年英雄,文治武功京畿第一的人才,他愿不愿意和自己这个松平家家臣同行,愿不愿意委身自己门下,最主要的,他带兵了会不会有私心,有别的念头,这些年,孟昭德在松平家的日子如履薄冰,好容易有一点缓解,那可是本多正信还有竹千代大费周章才办到的,如果引入了三好义兴,其他家臣怎么看且不论,就是他这位心机比鬼都重的师兄当如何,还能不能对他如以往的信任,最主要的,三好义兴来当大将,竹千代能否信任他呢,虽说这天龙军是孟昭德指挥的,可是毕竟还顶着松平家和三河军的旗号,如果一个处理失当,竹千代绝对有办法将他和三好义兴同时拿下,虽然临行前半兵卫笑着对昭德说他自有妙计,可是家中明争暗斗的局势,孟昭德还是心下不安,好在上午面见天皇陛下,可能是朝山日乘或者菊亭在天皇面前说了什么好话,天皇陛下对他还比较客气,言语间嘉奖了松平家几句,痛快的就赏赐了三河守和近江守的官职,顶着这份功劳,如果能收服三好义兴回去,想来竹千代在面子上不至于让他在众家臣面前难堪。
行了两三个时辰,一行人就到了佛心泉,传闻这里是日本几代剑豪几代棋圣修为养生之所,此处泉水虽然靠近大海,却出奇的甜醇,曾有人说可比中国京城的玉泉山之水,孟昭德没喝过,不过看着这一路的鸟语花香,昭德心中暗暗发誓,将来有朝一日,自己能带兵入住京畿,势必要来此处一品清泉,而且还要让天下人都尝尝这传说中最甘甜的泉水。
正思绪纷飞间,半兵卫隔着轿子轻轻地提醒昭德到,佛心泉后山已经到了。孟昭德连忙下轿,将自己的衣服好好整理了一番,吩咐众人留下等候,政文防备四周耳目,自己则将肋差解下,令半兵卫也不着武器,两个人只步行慢慢的进入了后山。
心泉之后山风景秀丽,花草繁茂,鸟兽齐鸣,如果闭上眼睛用心倾听,还能够听到前山小溪潺潺,泉水流淌的声音,然心不净者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多少年前,许就是这个原因,此地才被命名为佛心泉又或心泉吧。
两人一路欣赏一路前行,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处废旧的村落,此地用木桩围成了一个圆形,里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五间茅舍,昭德二人仔细看去,虽然木桩已经腐朽,茅舍也大半茅草缺半,土坯墙漏风,可是建筑风格整体雅致之极,从破露的洞口往里望去,几幅盖满灰尘的画和字,竟然笔走龙蛇,苍拔挺立,孟昭德在中国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书画,不由得大喊了一声,“好字!”
“何人造访,竟然有如此眼光!”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五短身材的樵夫背着好大的一捆柴火站在他们身后,腰间插着一把短斧,虽然说话客气,可是右手紧扣斧柄,两条腿微微分开,竟然毫无破绽,只不过来者看昭德二人穿着华贵,且没有武器,才慢慢的把手松开,将柴火放到了地上。
“此人武功一定高绝,刚才一抓一放,没有破绽,有点咱家平八郎的意思,”孟昭德对来者轻轻鞠了个躬,顺势小声对半兵卫说到。
“不止,他背着这么大一捆柴火,脸不红气不粗,这就已经是常人不能及的了,此处没有道路,他扛着这么多东西走路竟然不发出声响,真是难得的好功夫啊!”半兵卫也对来人笑了笑,答到孟昭德。
“我们是过路的商客,想到您家里讨碗水吃,打扰您了,还请多多包涵。”半兵卫转而对樵夫说到,孟昭德知道半兵卫心中有计,忙附和着说到,“对对,打扰了。”
“嗯...衣着华贵啊,确实不是普通人,你们一路走到这里也辛苦了,进屋吧。”樵夫上下好好打量了昭德二人一番,确定两个人没有暗藏武器,轻松的将地上的柴火勾了起来,一指对面一座还未破旧的茅舍,自己便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对不起,家里破旧,只有这些粗碗还有些山泉水,水是好水,就怕碗刮坏了几位的手。”樵夫在厨房忙活了一会,端出了两碗水来,大喇喇的放到了孟昭德和半兵卫跟前,昭德心中暗笑,谁敢相信堂堂三好家的世子,文武双全的天下英才,竟然这般的没有礼貌,不过昭德心知此人是故意如此,也不在乎,招呼半兵卫,两个人端起碗来就喝,好泉水,入口如蜜含甜,丝丝滚入人的心肺。
一碗水喝罢,樵夫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孟昭德和半兵卫,意思是你们还不打算走吗,孟昭德平日里没受过这份待遇,一时间还真有点尴尬了,他不似他那位师兄大人,只要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做到,从不在乎面子。半兵卫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开口打破了僵局,“多谢主人家赐水,不知道主人家怎么称呼?”
“嗯...”樵夫看了半兵卫一眼,却没有说话。
“在下竹中半兵卫重治,这一位是我家大人,松平家大老孟昭德,天龙军统领,我主仆私入京都,只好隐瞒真实身份,假称商贾,敢问主人家姓名?”半兵卫看樵夫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报起家门,孟昭德听完一愣,但是若论随机应变足智多谋,他旗下还就数着半兵卫了,于是昭德也不说话,干脆紧闭牙关,任由半兵卫发挥。
“嗯...乡野人家,不知道这些大人家的事情,也没个名姓。”樵夫似听过似没听过的回答着半兵卫的话,说完了好似觉得多言,干脆闭上了眼睛,再不看两人,默默的就下了逐客令。
“哎,是啊,战国乱世,纷争不断,今天一家兴起,明天一家就死去,平常百姓家,哪里有功夫听得这许多的虚名,大人,您说咱们这次上京找这位三好义兴大人,能有结果吗?”半兵卫说道义兴的名字时候故意提高了一个声调,果不其然,樵夫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
“谈何容易,”孟昭德多聪明的人,一时间被主人家的态度懵住了,现在半兵卫把话题展开,他就立刻明白半兵卫的意思,可以顺杆爬了,“这京畿附近都是松永的耳目,我听说近畿的几处要城也干脆被松永割据出去,三好三人众虽然知道拥立三好义继为当主,却先附和松永久秀杀戮将军,又两家失和,在松永已经占据大部分城池的情况下和松永翻脸,这一手失去了人心公心又失去了强援,人心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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