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个小伙子叫喜子,他二叔叫周发奎,周围十几个人都是他们同伙,要去一个建筑工地做活。
“唉,我说方青,你这是逃难吧?”周发奎脑门铮亮,眼光也够犀利的,方青只是轻轻一笑,算是默认了。
“要是没有别的去处,就跟我们一起吧,只是这苦你未必吃得下。”
方青略一思索,反正也没别的去处,就去看看吧,“成今天遇到几位也是缘分,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就跟着你们走”
“好勒方青,我也算有个伴了”喜子刚说完话就让周发奎打了个脑嘣,这些人不是你的伴啊,喜子解释道,你们一个个老头子,哪知道我们年轻人想什么,也就吃酒时能聊在一起。
后来,方青才了解到,喜子今年刚刚高中毕业,因为没钱只得放弃已经考上的大学。好在他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会觉得放弃上学能有多大损失,一忙完农活就跟着二叔出来打工,赚了钱好回去娶媳妇,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在农村应该抓紧找对象,再晚好姑娘可就被挑走了
从车站下车,方青便发现这座城市更加的繁华,一座座高层建筑林立其间,车水马龙的甚是热闹,初次进城的喜子见什么问什么,倒像那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他们去的是一个叫“塞纳河畔”的建筑工地,据说这里准备建设一大群高档住宅楼,楼花卖到了两万多一平方。
白日里全是重体力活,一向偷奸耍滑的方青有些吃不消,好在有周发奎他们帮着,这才勉力支撑到晚上。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住的地方很简陋,就是一个大通铺,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并排睡了。周发奎的呼噜声震天响,还有两个跟他差不多的,喜子经常磨牙,还喜欢说梦话,最夸张的是经常连外语都说出来,而且发音巨纯正,让方青惊叹不已。
方青完全中断了与那座城市的联系,每天要在工地干十多个小时,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就去工地附近一个书店看书。有时候方青对着镜子看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有志青年,惨是惨了点,但颓废的气息完全不见了。
这天回来的时候,周发奎正低着头在那里抽闷烟,喜子陪在陪在旁边一言不发。
“二叔,怎么了?”方青已经习惯跟着喜子这么叫周发奎,而周发奎也确实起到一个长辈的作用,平日里没少帮这些孩子。喜子要说话,但还是止住了,抢过周发奎手里的烟自己点上,看得出他也不太好受。
方青把桌子一拍怒道,当我是朋友就直说,支支吾吾算什么男人。喜子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周发奎一把又把他按下。
“还是我自己说吧,家里来电话说婆娘犯病住院了,需要一大笔钱。”方青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又是他娘的钱,逼死人啊
“二叔,你得赶紧回去,咱去找工头把这个月工资支了,再让大伙把身上的钱凑凑,有多少算多少,治病要紧。”
“我去找过工头了,任我好说歹说,那孙子就是不支”周发奎说着说着就眼含泪光,平时看起来铁一般的汉子,到了难处也是这般样子。这时几个工友回来,听了事情也是义愤填膺,却又不敢得罪那工头,没了工头他们连活都没得干。
“我去找工头要钱去,够爷们的一起去”方青把话朝那里一撂,起身向门外走去,众人互相那么一看,方青一个外人尚且如此,他们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又怎么磨得开脸,纷纷向门外走去。喜子跟着周发奎跟在后面,这笔钱对他们很重要,要不要的到总得试试。
“什么玩意?要钱?你们干了够一个月吗?”
工头是个猴模样的人,五十岁左右,头顶秃了一多半,跟那啥山似的。方青才一开口,他便嚷嚷起来,训起人来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横眉冷对口水四溅的叫唤。
“老板,周发奎他家里那口子有病,你就行行好,把这个月的先给他,有几天算几天,您也不吃亏啊?”张发奎的一个老乡开口劝道,低头哈腰的很是恭敬,但那工头并不领情,指着他脑袋便骂。
“龟孙你来支就支,他来了也支,你当我这是钱库啊家里人有病管我屁事,给我趁早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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