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讲述过一些护理常识。据此,我才萌发了学医的初始动机。那场大革命初期,他受到了冲击,被押送远方。我的那位同学,把他父亲留下的医学古籍,花了一年多的日子,用手抄写后,分别寄给我,对我的帮助很大。至于他的父亲,咳,至今杳无音讯。”
“我为你同学的父亲感到惋惜。是呀,在这动乱的年月里,有学问者,谁能幸免逃脱呢?拿我来说,我的经历与你同学父亲的遭遇就很相似。但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主要的是在经受磨难之后,是否放弃了他曾孜孜不倦的追求。祖国医学宝库中的奇花异葩,是否在他心灵中枯萎。好了,再谈下去也是徒劳,最终不过发一通牢骚而已,还是说说你以后的打算。若不妨,在此多呆几天,我俩聊聊怎样?”
曾晓杰陌路中遇到这位高明的导师,自然很想留下来。但一想到监狱长女儿的神情便觉得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非常抱歉。其实在前几天,我就准备走的,只因为有些事没有办妥,故权宜了几天。现在这里的事已经了结,我还得赶到明山去,望你老包涵。我决定明天一早就起程,待我明山的事情办完,一定再来拜望你老人家。”
“年青人应该有自己的主张,我不想阻拦你的正事。你去明山,拜托你顺便找个人如何?”
“你老在明山有熟人?”曾晓杰感到挺意外,“我一定尽力而为。”
“嗯,”老中医沉思了一会,抬头望着曾晓杰,道:“既然这样,对你说说也无妨,我就是在明山被专政到这里来的。十年了,始终未能了却我心中的夙愿。原先应该有希望被我治好的病,就因为这场疾风骤雨般的运动而耽搁。我多次想与明山联系,却不知为何始终未能得到回音,现在只好请你帮忙了。”
“你老不用客气,我会为你去办的。”
“大恩不言谢,这样你到明山后,还是先去找我的儿子吧,地址我写给你。”边说着,边掏笔写起地址来。“找到我儿子后,跟他打听一下他同学的父亲,现在病情到底怎样,如果没好,希望你能替我给他医治,以了结我悬了十年的心愿。我儿子跟我学过医,我想,他会协助你的。”
曾晓杰看到老中医笔下那熟悉的地址,双目中闪出奇异的光芒,探问道:“你儿子叫……”
“沉沉。”老中医心不在焉地答道,纸上出现了沈家姓氏。
“沈沉!”
“是的。”老中医惊讶地停住笔,“你怎么知道?”
“沈伯伯,我就是晓杰呀!”
沈沉的父亲万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十年前视若亲子的晓杰。当他知道了曾晓杰一家的大致情况后,这才像巨石从心头上搬走似的。曾晓杰见沈伯伯这十年始终挂念着自己的父亲,内心异常感动。
突然的相遇,又得匆匆分离,曾晓杰决定当天就离开这里去明山。虽然他已知道沈沉的母亲也在这里的女监房里,但考虑到如果前去探望便很难脱身,故没敢去看她。
曾晓杰怀里揣着沈伯伯悉心研究《素问》中“遗篇刺法论”心得,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沈伯伯。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责任重大,自己怀里揣着的这叠要求交给沈沉的沈伯伯手稿,是对祖国医学宝库中一个空白的填补,是祖国医学宝库中的瑰宝之一。
琪珉低着头,默默地送曾晓杰离开村子,曾晓杰心里非常明白她此时的情怀。因此,也只好保持缄默。这样,俩人一路无言,并肩缓行。
出来二道村,琪珉从怀内掏出一个小布包,用发抖的双手把它送到曾晓杰怀中,声调异样地说:“给你,这是你的。”深深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掩脸而走。
这突如其来的特殊举动,使曾晓杰不知如何应付,他下意识地打开布包,原来是封信。曾晓杰回身望去,只见琪珉在与他相距五十公尺开外处,依偎在一颗老树干旁。进退两难之际,曾晓杰抽出信,见信中挟着两张十元票面的钱,急忙展开信纸,“曾哥,”那满怀情意的题头,使曾晓杰心头为之一震,心跳频率陡然加快。
“不管你喜欢与否,我还是这样称呼。曾哥,因为在我心中已没有人能取代你这个位置。为这个纯洁的称呼,我曾反复思索了几夜。
“我虽然希望在我的人生旅途中,能有你这样的哥哥陪着我,但这仅仅是我的希望而已。我知道,我已无法与你匹配。当然,并不是真正不能成偶。你我的接触,日子虽不长,但彼此心灵的纽带是相连接的。要不是我难言的隐衷,我早就向你剖白心迹了。也许是因为女子的羞怯,我终于没能表达出来。
“我不想对你隐瞒什么,但事实上我已隐瞒了。在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鱼梗刺喉不吐不快的情势下,若再犹豫,我会终生遗憾的。哥哥,是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第二次的精神生活。你使我懂得了,不管今后的境遇如何逆?,都应保持战胜它的信念。
“社会的复杂性,使不少人沦为殉葬品。不幸,我也没例外。我现在剖露的,正是你在给我诊疗时所产生的疑窦。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亲为使自己的女儿今后的生活更好些、前程更灿烂些,便找了个县干部的儿子、县宣传部干事为自己的乘龙快婿。当然,或许也就给他以后的求荣铺下了阳光道。自私,常常使人忘记自身的真正价值。他没有顾及女儿的心愿与对方的人品,一味硬性撮合,以至产生骇人听闻的结果。
“请原谅我隐名埋姓,因为我骇怕提及这个不吉祥的名字,是这可怕的、魔鬼般的姓名,造就了我悲剧性的命运。
“与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几次接触,便了解到他那卑鄙的灵魂。无奈,父亲却被其外表的倜傥所迷惑。为了不使父亲失望,只得逢场作戏。
“那是在我大病初愈的一个狂风寒天,因父亲所托一事,来到他家。当晚饭前准备告辞时,却被暴雨所阻。同时,难却其父母的盛情相邀,只好留下,与他们共进晚餐。我当时的身体,并不适应喝酒,但在他们的规劝下,只能多少喝一点。然而,酒虽然喝得不多,可一阵头晕,使我昏然欲睡。
“当我酒醒,眼前的景状使我羞愧难睹。少女的贞洁,竟被饿狼叼去,兽爪下的绵羊,已无法抗拒肆意的蹂躏……
“暴风骤雨下,支撑着赶了十几里路,狂奔回家。躯体被践踏,人格遭侮辱,自尊心彻底被击垮,精神线完全崩溃。劫难,劫难呀!虚弱的体质,不堪回首,不敢想象!
“从此卧床不起,同时为了不使父亲过分操心,只好隐瞒事实真相。双重的负担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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