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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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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桃花(三)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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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人肯同我玩……”

    “不是有那些人为你迷惑得神魂颠倒么?”

    “迷恋我是一回事,容不容得我又是另一回事。我又不是那傻桃花,”玉钩眯了眯眼:“……我要他们对我动情,愿为我抛弃一切。桃花相公玩不起的把戏,我玉钩定要玩得起。”

    关乎情字的游戏,玉钩玩得的心应手。他做周游花丛的蝶,不做默默无闻的蜂;他做开屏亮羽的孔雀,不做孤高敛翅的鹤。四处游玩,每至一处必招蜂惹蝶,呼朋引伴,只挑生得俊的,总把人勾得三迷五道,还尤其喜爱已有家室之人。

    每每情浓之时必问:“你休了家中那河东狮,把我接过去如何?”

    所得答案却无外乎几种:

    “你是男子,我怎能娶你?”

    “何必休她,我就接了你过去她又岂敢吱声?”

    “好好好,休了休了,先给哥哥亲香亲香……”

    ……其实何种答案并不重要,哪种答案都并非玉钩要的答案。人在两相情动之时的温言软语海誓山盟,怎可当真。当真一次,便似桃花相公,惨死荒郊。

    重要的是,一夜春宵尽后,玉钩手上常常多了一副上好的人皮。

    也有对玉钩情痴一片,又没有家室拖累的,玉钩倒也乐意使出那些风月手段,若说他真心,着实可笑;若说他假意,他又要道:“若非我喜欢的人,我又怎会和他好呢?”

    情与非情,在玉钩身上不可猜测。上一刻还可以恩爱缠绵,言笑晏晏,下一刻可能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说喜欢时炽热如火,不喜欢了,便随时抽身,弃人不顾。

    而当他真想加入人们的游戏中时,所有人指指戳戳:“呀,这就是那勾引男人的骚狐狸呢。”

    当他要加入妖类的诡计中,只爱与同类打交道的妖怪们嫌道:“非妖非鬼亦非仙,是个怪物呢!还尽争风头,呼喝我们,呸!”

    只好和鬼魅们一道,可是只爱独行怨气深重的它们哪里肯顾同玉钩玩耍。

    到头来,就算占尽花颜,可玩遍风流,已声名狼藉,还是没人肯与他作伴。

    玉钩赌气:“不玩就不玩,那些无聊的把戏,我才不稀罕呢。”

    话虽如此,千年孤独,每每看着别人热闹红火,自己却不解其中滋味,茕茕只影,孑然一人,终究会寂寞。

    一天山上的小妖们总算允诺了玉钩,玩起了瞎子捉鱼的游戏,玉钩欢欣地蒙上眼,认真地伸出手,去触碰难得的玩伴。从朝煦晨风,到日上头顶,再到夕阳斜晖,四周寂静,除却风吹草动飞鸟投林,一点人声也无。

    只有玉钩还在傻傻地,固执地摸索着。仿佛只要久一点,再久一点,一定能逮住自己的伙伴……

    直到月露星辉,夜枭聒叫,纤细的身影才停住了脚步,悻悻地拿掉眼上的布条。

    除却蔓草荒芜,残碑乱冢,别无其他。那些淘气的小妖们,早在他蒙上眼时便已然跑开。

    玉钩撇撇嘴,蹲在地上,脑袋埋进双臂中,嘟着嘴扒拉着地上的草花。寂寞,寂寞,即便是白日里再风流快意,也难消除。为何自己有了躯体,有了美貌,还是无人相伴,到底自己有何过错,才这般被孤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还不若这些花草。”玉钩想了想,突然拍手笑了,随手扯了一朵菖蒲:“……我赋予你灵气,从此以后,你得做我的友人。”

    ……菖蒲,甘蓝,槐,杜鹃……

    所遇的草木,都加注灵性,按照玉钩的心意化成一个个美人,会说会笑,皆尾随簇拥着玉钩。既然没有玩伴,只得自己造出玩伴。哪怕这些皆是自己心象所寄的虚假之人,本身并无魂魄……一群人比结伴夜行之鬼更为嚣张恣肆,冷月荒风,树影森森,光丽绝伦的众人放声歌笑,诡谲非常……

    终于有了期盼已久友人,只是似乎还缺少什么。心里愈发空洞起来。

    游戏情字的玉钩周游四处,又是一年春烟澹荡,花红柳绿,终于又回到当初桃花相公香消玉散之地。

    而这一次,他在桃树之下,见到那个人。

    东风熏醉眼,酒醒半扶头,他提一壶小酒,步入那方桃林,当年名满天下的倡伎魂归此处。

    而那人一袭深青袍子,负手而立,桃林锁雾,迎面是落英飘飏,如雪如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朗吟声中寂寞语,眉头浅蹙,满眼春风,吹目酸涩,好似就要落下泪来。

    ……是谁家的痴情男儿,对着今朝桃红熏风,怀念着旧日的佳人音容。染上桃色的记忆,物是人非之时再想起,徒徒悲生人心。他发生过什么事?他所记之人,又是个什么样子?为何分开,是暂别东西,还是相隔阴阳?……

    “情”之一字,原来如此动人心魂。玉钩看得心醉,踉踉跄跄倒退了一步。

    那人转过头来,桃花若粉彩胭脂,明艳嫣红,却比不上玉钩醉颜一半。杏黄衫子的少年立在花雨中,慢慢地冲他勾起嘴角。两两相望,一眼惊鸿。

    却不想那人竟面色惨白,愕然道:“……桃、桃花……”

    玉钩一瞬间只觉如堕冰窟,恨不得是凄风苦雨,打乱了这一片暧昧缱绻的落英。

    原先的痴情深重,断肠心事,都变成了可笑谎言,拙劣戏本——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桃花相公倾尽心血所爱,却被他痛打一顿扔出家门的负心纨绔。

    那个傻桃花呵,可知这负心人非要扮作去年崔护,在这么个春风得意的日子,去缅怀自己害死的故人。在把人推进了黄泉后,还要做个情种的模样,去惹人春心。

    而当故人的容颜又重返面前,方才的浅愁深恨都随风去了,只剩下狼狈和恐惧。

    “情”之一字,果然如此可笑。

    玉钩道:“你放心,我不是鬼。桃花早死了,我是玉钩。”偏偏头,一抹媚笑:“大哥哥,你叫什么,陪我玩吧?”……

    “……潘舜肯陪你玩?”

    玉钩笑:“起初疑我是鬼,怎敢不陪我玩。后来见我有血有肉,可是若换了是你,尝到了人间至美珍味,还会不惦记甜头么?”

    秦玉凌僵笑点头:“这倒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你为何没有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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