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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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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写心(四)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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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吐不出。

    “大人……小谢无能,惹恼了起居郎大人,被撵了出来,日后再不能给大人您拿起居注了……幸好昨夜起居郎大人开恩,容我在府里留一夜,我便趁机将往后的起居注尽量粗略地誊了一回,全在这里……其中缺漏自不可免,可小谢只能为大人做到这里,是小谢不中用……”小谢双手将还不及整理的纸卷奉上,眼角低垂,恭敬非常。

    句句自责,可每句里的辛酸,封黎怎会不懂。这样一个贴心周到又伶俐的仆从,平白无故地被撵,除了起居注外传之事,怎么还有其他。

    “……是我心急,那册今史的开章初稿定是传开了,起居舍人才觉察起居注外流……都是我大意,是我牵累你,倒害你枉受这皮肉之苦……”封黎惭愧不已,自悔不及,恼恨捶头道:“我果真是不通世情不懂人心……怎生受你这样待我?”

    谢容摇头劝道:“大人不必自责,官场险恶,小谢却从未见过似大人这般胸襟磊落之人。我想为大人出力,助大人著出令史家惊叹的一笔。一切都是小谢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封黎稍平复了心情,关切道:“你跟我过来,我给你上药。”

    四壁缥缃,纸帐梅疏,照蜡东床,竹影西窗。谢容一件件褪了衣裳,慢慢趴卧在封黎的床榻上,露出个青青紫紫被打得不成样子的背,快要看不清那白皙如脂的底色。

    封黎拨开他的头发,心下有些生疼,小心地沾了药酒药粉给他涂抹。小谢脸埋在个朴实无华的绣枕中,闷闷道:“大人……还是换个人来……这点小事何必劳您……”

    封黎打断道:“便让我心里好过些罢……”

    小谢不再做声,封黎也一时无话,只听着小谢偶有“咝咝”地呼痛声。小谢疼的一颤,背后蝴蝶骨时而凸显,衬着那腰线显得极致地滑顺美丽,若不是背后皮开肉绽,任谁都要以为这背的主人定是人间少有的殊色……

    封黎走神半晌,才暗怪自己心神不定,只是小谢这身子,确乎不该长在个下人身上……

    忽听得小谢轻声道:“大人整日家埋头书册,身边好似也没个妥帖的人,不如……我留在大人身边,替大人打点些琐事也好……”

    可封黎当下便拒绝道:“我早时便说你自去做门营生好,何苦当下人看人脸色受人气,每每被这么打一回,如何还挨得住?……”封黎顿了片刻,又道:

    “再说我这人不懂变通,只知钻书著史,旁人皆怪我痴,在这官场中永无出人头地之日。唯独小谢你不曾诧怪轻视,却替我分忧解难,冒险帮我偷出真正的起居注……说句实话,我拿你当半个恩人,半个知己,不想把你当下人使唤……”

    一番话说得诚挚,确实是出自封黎本心。不善察言观色,只知古往今来的正直史官,难得提起兴趣去关心一个活在当下的人与他的一举一动,而不再是书卷中作古的人杰奸佞、车尘马埃。

    远远听着外头的卖花声,约是卖花郎收摊,挑了担子回家之前最后的吆喝,初临的夜幕中听着格外悠远绵长。

    小谢沉默许久,还是近乎企求地问了句:

    “真的不能让我留在大人身边吗?”

    “不能。你在这养好了伤,我便想办法给你谋一门活计去。”

    小谢不再答话,将头偏向了帐里。……这种人的命漂泊如蓬,因风辗转,总想找个依靠,可他的大人从不肯留他,大人的世界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只能再等一阵风吹了,又漂泊到别处去……

    只听着卖花声越来越远,不知拐进了哪个深巷中,整日整夜没睡的小谢方渐渐合了眼,在他大人的榻上睡熟了。

    起居舍人的死,震惊了整个朝堂。他与夫人分房已久,死在自己的卧寝,被人发现时,已经断气约莫有一日了。屋内没有缺金短银,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官员们三言两语,有人知道的多,有人知道的少,真真假假,都当饭后谈资,好些话都传开了。封黎向来万事不上心,却见有人提到一人,不由竖起耳朵仔细听。

    说是起居郎死前打骂了府上一个管事的,唤作小谢的,还撵了出去,现在不知人去了何处……由此若说要对起居郎起杀心,这小谢定是头一个。

    “不是撵了出去?怎么还进得了起居舍人房里杀人?”

    “嗐……说着撵,那起居郎也未必舍得……听人说那小谢……”那人眼眉一挑,伸了个小指勾勾,压低了声儿神神秘秘道:“……专是伺候人枕席的……平日就是卧寝里的常客……”

    众人哗然。

    “啪”!

    一声大响,一个镇纸重重砸在书案上,就见封黎火冒三丈,气愤愤地拂袖去了。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这个史官,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

    封黎心急火燎赶回府里,揪起了谢容直接厉声问道:“起居郎死了,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干系吧?”

    谢容呆呆地愣了片刻,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紧接道:“可是外头已经在疑我了?……我得赶紧离开,若是牵累了大人……”

    封黎按住他肩膀道:“人不是你杀的,何必着急?”

    “……这种事情,浑身是嘴也难说清,我真怕害了大人您,还不如趁早离开。”

    “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封黎皱眉安抚道:“倒不如在我这里躲一阵,风头过了就好。你到我这里时,可有人看见没有?”

    谢容仍旧面色阴沉,怏怏地坐了回去:“……我向来到这里时都很小心,不会有人看见……”

    封黎心内稍安,觑着眼仔细打量了眼前人,面似堆琼,清俊秀逸,白日里听的那些浑话一股脑儿涌上心来。

    他所不愿问的,不想问的,羞于开口也怕得个不中听的答案——“听说那小谢,专是伺候人枕席的……”

    那个肯理解他,肯为他夜夜偷出起居注,肯真心向他学字,肯为他被打被撵的小谢,与那个可能杀人,可能以色侍人的小谢,怎么也无法重合。

    这年朝野有些动荡,党派之暗争,官员弄权,封黎一概不管。固执的史官一心扑在君王期望的今史上,用他书古的执着与笔法,去写着今朝今夕的明波暗潮,起起伏伏。

    注定是失败的结局。

    当朝史的一些的初稿传出,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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