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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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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长堑(三)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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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订下那女子乃户部尚书之小女陆蕙芝,贤淑温慧,言采美丽,挑不出毛病的闺阁千金……他成亲之日,我大醉而归……”

    红绸高悬,双喜盈门,满堂华光溢彩,宾客往来不绝。新郎喜色盈腮,握了那新娘玉笋样的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赚尽所有吆喝,所有祈福,所有喜气……一个凡人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盛事,若只这一次便能聚首白头,对那女子来说该是怎样的福气……厉远是那样的淳厚认真的人,他必能给女子这样令人欣羡的一生……

    着实令人欣羡……

    程襄一直缩在角落,后在筵席上喝得大醉如泥,几乎不能行走。也不知是谁架着上了马车,朦胧间看见面前一袭红衣,好像是那本该陪着新娘子的人,正把着他的手吩咐着下人什么:“好生照顾着将程将军,将他送回府去……”

    睡意袭人,再听不清,手心温热尚真,粗糙而温柔的触感,从此再与他无关……

    厉远只是兄弟,自己难过至此,他不懂,可他亦没做错,他不欠自己分毫。那些相思深埋,那些逾越兄弟的感情,怎敢让他体味?

    洞房花烛夜,春宵佳会时。有人红帐低垂,鸳鸯并宿;有人把酒西窗,对饮残月……

    他是程襄,最是坚强的程襄将军……因而只能背向人时偷泣,明朝却还会是波澜不惊地笑脸,对那人道一声“恭喜”……

    那陆蕙芝的确知书达理,贤淑温柔,平日里做些针黹女红,不颐指气使,拿架称骄,掌管这一户内事,井井有条,倒叫老相爷和厉远省了不少心。

    自打厉远成亲,若是在京中,平日里和同僚的聚会倒也去得少了,都道是厉将军得了美貌贤良又持家有道的新夫人,正是两厢情浓,寸步都舍不得离开呢。

    程襄偶尔到厉府去,不再随兴起坐游逛,而是客气地端坐在客座上,恭敬地唤一声“嫂子”。

    陆蕙芝晓得他与厉远亲厚如手足,待他也如亲弟,他若来时定备好佳肴美馔,将那些精细的玩意儿也常赠与他。只是再是美味,再是珍宝,也是由人相赠,因他从此始终是厉府的客,而她是厉府的主。

    他不能去留随意,不能出口无忌,他规规矩矩看着厉远待她相敬如宾,夫妻二人眉目来去,都成默契。程襄见着二人总想到一个词:举案齐眉。是个好词,却刺痛了他。从此便愈少到厉府走动了。

    厉远曾道:“……近来少见你了。”

    程襄道:“……毕竟嫂子才过门不久,我不好多做叨扰。”

    厉远便叹:“你何必和我客气如此,叫我觉得生分了好些……”

    他不懂,已被人当做客,怎能叫人不客气?他不懂厉府已不是他一人的,厉府还有一主人,怎能叫人不客气?……程襄不愿想,只岔开话道:“我近来都在忧烦西疆的事务,这会尚好,只怕过不了多久便又要亲自出征了……”

    “……唉,程襄……”厉远些许忧心望他,唤了他名,却一直没说出半句话来。沉默中仿佛有道隔阂,已横亘二人之间。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大军再征,新婚不久的厉远将军披坚执锐又跨战马,还是雄姿英发,意气风发。相伴左右的,仍是将门程府的二郎。

    有厉远的地方,总有程襄……

    程襄自嘲地笑,这一路不自觉有些避着厉远,征战时亦有些失神。

    半年后敌情稍退,厉远将军却是重伤被急急送回京中休养。是在战场上为护程襄受的一刀。

    这一刀伤得沉重,边地毕竟比不得京师,便回京师寻名医用好药。一路疾驰颠簸,如同往常每一次一般,程襄都守在厉远身边照料,亲身换药包扎,送水喂药,寸步不离。

    及至回到京中厉府,程襄一袭戎衣,满身尘土也不顾,就留在厉府,看皇帝亲派的太医诊疗后,也不曾离开,仍在榻边握了厉远的手,替他擦拭额上汗珠。

    厉远睡熟,老相爷承受不住,不忍再看,便自回房去。进进出出下人被程襄习惯地顺手赶了,一间房内只剩程襄,与榻上心心念念的那人……

    “……那样狠厉的刀锋……为何要去挡呢……”痴痴开口,不知问谁,隐忍太久的情绪倾洒而出,程襄小心翼翼地将脸贴上厉远心口,闭了眼仔细听,要融进他心里,与它一并跳动般……

    “……程将军……”一声惊响,声音不大,却激得程襄跳起。只见门边陆蕙芝端着药碗,目色沉沉,也不知是何时进来的。

    陆蕙芝踱到床边坐下,放了药碗,小心地给丈夫拢了拢被子。而后道:

    “……程将军,你回去罢。这儿有我便成……”

    程襄不知所措,竟呆呆地站着。

    陆蕙芝将手抚在自己肚子上,道:“……有厉远将军的地方,总有程襄将军……多少年来都是听人这样传说……只是,恕妾无理,说句真心话,程襄将军,我时而是多么怨你……”

    突来怨恨,程襄更是答不上话,只听陆蕙芝又道:

    “我知厉远待你比别人亲厚……若是你可以单独上战场,又何必总牵带上厉远……”

    不是这样……不是……程襄想辩解,却辩不出来,眼前女子哀怨分明的眼神叫他阵阵心虚。

    “……谁不希望自己亲人能平安无事,谁希望自己丈夫总在浴血拼杀……更何况,只要你在,厉远恐怕宁舍弃性命也顾着你……我自私,是个目光短浅的妇人,不知道你们大丈夫那一套义气相交,拼死相护的情谊……我只知他伤了我难过,我只盼自己夫君泰平,少受些伤痛,更何况,我现今腹中有了他的孩儿……”

    程襄这才注意陆蕙芝宽大衣衫下隆起的肚子,怕是过不了两月就该临盆了。头脑昏昏,眼前昏花一片……

    陆蕙芝从他手中接过手巾,温柔地望着她的夫君,细细地擦拭着:

    “……程将军,你回去罢,一切我在便好……有厉远的地方,必有程襄……可如今,我是他的妻啊……”

    可如今,我是他的妻啊……

    一句话化解程襄所有痴妄,她是他的妻……有厉远的地方,不必只有程襄,从此不离不弃照顾他的位置,也不必只有自己……

    厉远身边独一无二的程襄的位置,不再有了……

    妻子,孩子,厉氏家族……而这一切皆与他程襄无关……他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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