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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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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老药(四)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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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流连。年轻的皇帝道:“后宫佳丽三千人,无一人比得上那温柔乡里的娇娘,那一身酥到骨子里的媚人劲儿。”各怀心机的权臣们笑笑,这个年轻贪色的皇帝,成不得什么大器。

    明里在勾栏中胡闹,实则是借着这红绡帐的遮掩,逃开监视,暗中笼络势力。安宸已记不得多少花娘是那些忠君臣子派来传话的探子,也不记得多少花楼里床板下有着暗格。他的心不在这酒阵歌场,他是皇帝,以国为家,整座江山的主人。他要的,是至尊的皇权。

    所以莫茕,只是他众多棋子中的一枚。在心系天下,野心勃勃的皇帝眼里,实在微不足道。

    他记得莫茕第一次听到莫茕的曲子,十足惊艳。那从纱帐后走出的少年,有张粉嫩如桃的脸。眼睛朝自己扑闪扑闪,伶俐活泼,灵动可爱。

    只是这个少年除了歌喉和面容,简直一无是处。

    爱好名利,贪图富贵,虚荣浅薄……安宸看不惯他那随处撒泼的炮仗脾气,看不惯他自视甚高自恋自负,看不惯他拿着自己与他的亲厚四处炫耀,看不惯他成天黏着自己故作暧昧,也看不惯他喜新厌旧忘恩负义。总之这个莫茕,从头到脚,都是安宸所不齿。

    但这莫茕,最可利用。

    一是莫茕爱好交游,喜结豪贵,已和一众京官熟识,若借由此人勾通倒也方便;二是这莫茕嬉笑怒骂都在脸上,全无半点心机,自然好控制些;三是莫茕是京中第一名倡,迷恋安宸闹得满城风雨,借此来掩人耳目也不错,独宠莫茕在那些人眼里看来更能显得自己深陷烟花之中;这第四,便是莫茕是个男子。

    安宸若要做出在花街留宿的样子,莫茕便是最好选择。“这新君昏庸放荡不算,还是个断袖呢。”那些人定会轻蔑地说——一个无能至此的昏君,不足挂齿。还有便是,在一个男子屋里留宿,就摒去了自己万一生了欲念,与人交好的危险。他是皇帝,怎可在这烟花之地纵YU,万一留了种就不得了了。皇族的血脉,容不得半点污秽。所以对着一个男子,反而叫他省心——安宸从来不爱男人。

    他是皇帝,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莫茕再美,也不过是个倡人,何况还是个男子。莫茕的真心,在安宸眼里从一开始就显得如此可笑。

    当他听闻莫茕不认字,便交给了他传信的任务。

    只是安宸忘了,莫茕开玩笑已成习惯,他只是不曾仔细学书,其实是认字的。

    他说他拆看过安宸的书信,他早就明白安宸的身份。难怪如此执着地纠缠自己,毕竟这天下,可以凭借皇帝之力飞黄腾达,谁人不想呢。

    安宸的心沉了又沉。那时自己的计划已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不能有任何差池。于是只好顺水推舟,假作柔情蜜意,稳住莫茕。或许连他也忘了追究,为何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杀了莫茕灭口。

    他拥着莫茕,细细感觉少年背脊微微地颤抖,他惊异地看着往常大大咧咧没皮没脸的倡伎,情动时青涩如处子的羞赧。这个少年是真的在爱他,安宸忽而有些恐惧起来。

    面对莫茕时常挂在嘴边,扬言要抖出秘密的威胁,安宸提心吊胆。他只能更为温柔更为深情地去安抚。天知道要他对着一个男子行那云雨之事有多为难,天知道要他夜夜强作深情去拥抱那具身躯有多恶心。只是莫茕尚可利用,不可横生枝节,也只怕一逼急,要拼个鱼死网破。为了这天下江山的大计,皇帝在忍。

    如许多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年轻的皇帝利用暗中培植的势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政变,兵不血刃夺回实权,又一鼓作气铲除异己,坐定这山河万里。

    他终于光明正大地坐在最高的权座上指点江山,治国安邦,一展宏图霸业。

    帝王今后的家事国事的大计中,没有莫茕的名字。

    当他许诺莫茕一个愿望,这个刁钻的倡人,要的是一副不老药。

    早就知道莫茕爱美成狂,却没想到他疯狂至此,竟希图长生不老。

    他对着一棵梅树磕头,道出凄厉的誓言,或是诅咒——“……若一日不得莫茕心中所愿,一日不得离开莫茕……如违此诺,则梅花上淌出血水,安宸夜夜梦中都见我之所愿,不得安生……”

    若一日不得不老药,安宸不得离开莫茕……

    往后莫茕再也不笑,神神叨叨对着镜子皱眉;要不只扯着安宸袖子焦虑地问“不老药呢?你找到了么”;他在自己脸上涂抹各种驻颜的药方,五颜六色像戴着个鬼面具……

    安宸记得,十八岁的少年在发现一头青丝中夹杂的一根银白时,立刻尖叫着打碎了镜子,拿了把剪子就要将头发剪掉,幸亏安宸阻拦及时;

    安宸还记得,偶尔到莫茕那留宿,夜半惊醒却见枕边人坐着,捧着一面镜子瞪着两眼的空洞发呆。镜子的寒光映在那人脸上,惨白阴森如鬼……

    ……

    莫茕一定是疯了……再这样守着这不人不鬼的倡伎下去,安宸也会疯掉……

    “……后来朕好像四处替他求药,再后来……再后来……朕实在是记不起了……唉……”皇帝摇摇头,怎么也记不得后来的事。

    看着那滴血的梅枝,皇帝道:“……梅花流出血水,朕夜夜被梦魇纠缠……朕没寻到不老药,莫茕的咒誓成真……”

    皇帝颓坐在冰凉龙椅上,按了按额头:“……道长既找到这梅枝,想是去过那玉树楼了……莫茕他……还好么?”

    未靡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道:“……他死了。”

    皇帝从椅子上突地站起,不敢置信地直直盯着未靡。许久,复又坐回了椅子,宽大五指遮住了通红的眼。

    “啊,啊……如此啊……他已经死了……”皇帝感叹道:“……三十年……朕不该忘了他……他竟已死了……唉……”

    皇帝的身躯有不易察觉的战栗,他问道:“……为何过了这么多年,朕却突然想见他了呢……”

    明明是一无是处的肤浅倡伎,明明是个见到恩师将死也不肯照顾的白眼狼,明明是个爱美成痴的疯子,从前避之不及,怎么如今倒想见见他了呢……

    时光带走一切,年过半百的皇帝,追忆过往,记忆里最明晰的,却是那年午后的玉树楼,十七岁的少年从纱帐后走出,那漏进楼里的阳光铺了一身的模样……少年那时清澈灵动的笑容,在三十年后的此夜,忽而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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