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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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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不老药(一)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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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女人神色大骇,慌忙一抖,手中的茶碗砰然落地,唇齿打颤,念出个名儿:“……莫……莫……莫茕……”

    秦玉凌点头道:“是莫茕没错……他……”

    那女人一把抓住未靡袖子慌道:“道长!求您施施法子帮帮我这小地儿罢!……我这……出了怪事,想是闹鬼了啊!”

    未靡嫌憎挣开,道:“……慢慢道来。”

    那女人四下里望望,凑近了说:“……这歌楼是我家产业……我这院里有株几十年的老梅……原是按时令开花的,后来不知怎的,每年都早早就开出红艳艳的梅花来。今年还未入冬,那老梅又开花了……花色艳得跟火似的,比往年都红艳水嫩许多……一日我终于觉得太过艳得刺目些,便凑近去看,天黑又不清楚,好似梅树下有斑斑点点的红色,我只当是花瓣……后来又去拈了一朵梅花要摘下……可是……可是我沾了满手的血!那梅瓣……在淌血啊!”

    未靡与秦玉凌俱是有些讶然,那女人说到此更加骇得脸色苍白,又道:“……还……还有个老伙计说……夜里去解手便看见……那梅树下有人……那模样……像足了三十年前那莫茕相公!”

    秦玉凌不由心底一寒,问道:“……莫茕相公……三十年前不就一夜失踪了么……”

    “可不是嘛……跟那安宸一起也不知是死是活……依我看说不好是死了,变作厉鬼回来了……”

    未靡思索会儿道:“今夜我二人便宿在此处,倒要看看那血梅花和所谓的鬼究竟怎么回事……”

    那女人甚喜,频频点头:“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你二人都是多少知道这段故旧的,不妨先说与我听……”

    女人有些惶惶地坐下,径自灌了口茶,压压神,方道:“……三十年前我不过只是个十来岁的丫头,当时这玉树楼是这京城倡家里的名馆……莫茕是未满十七便进来的,不到一年便红遍了整座京师……”

    莫茕来这玉树楼时不满十七,衣衫单薄,抱着一尾桐木做的琴。说是自小就在外奔波的,本来跟着江湖戏班讨讨生计,现也腻了,便想找个地方安顿。

    这莫茕生的水灵,明眸皓齿,檀口丰润,眉眼间竟带些女子的柔媚。这玉树楼是京中的名教坊,其中能歌善舞,身怀绝技的倡伎不在少数,许多还是京里当红的倡优。要在这里闯出名堂,对个无依无靠的莫茕实属不易。

    莫茕却是个伶俐人,他性情开朗,言语间爽利泼辣,又时常憨然可爱,在这玉树楼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人缘极好。歌楼舞场中男子本就少,莫茕嘴又甜,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哄得那些歌人舞伎都将他如亲弟弟般相待。

    那时,他结识一个教曲师父,名唤符忆休的。符忆休待他极好,素日里多有提携,又总纵容着。莫茕是个炮仗脾气,倘使遇到玉树楼外的倡人挑事,必是忍不得分毫跳出去掐个头破血流。因而莫茕捅下的篓子亦不少。全赖符忆休等一众人给他收拾善后,才没闹出什么大乱来。

    十七岁那年春日,烟花巷陌内来了个玉马雕鞍,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出手阔绰,欢场买笑,一掷千金。自名安宸,是个龙章凤姿的风流人物。隔三岔五,辗转流连于各个青楼教坊。

    那日莫茕正抚琴,排演着符忆休替他特意度出的一曲;那日安宸游逛到玉树楼,折扇轻摇,听着莫茕一曲琴,一支歌,击节而和,笑而不语。

    “……你们玉树楼里的男倡倒是动听得很,不如叫他到前头来,让我打赏一番。”

    十七岁的莫茕掀起珠帘,缓缓走了出来。

    俊朗的纨绔公子遇见明媚如春的少年歌伎,却不是如传奇中纨绔公子垂爱倡优,两情相悦,干柴烈火的故事。的确有人一见倾心,是莫茕开始了他一生对安宸,可笑而固执的恋慕……

    玉树楼原有个男倡里的红牌唤作段蝶的,样样都好,只是性子高傲些。那天本是他的场子,与老板闹翻,一个心情不好竟自己出了赎身的银钱,甩手出走了。符忆休等人这时捧出了莫茕。莫茕本身底子好,加之符忆休这些日子的教演,一曲惊艳,技惊四座。

    教坊外的人不知,教坊内的都说莫茕的命好。一夜之间便成了这京中名倡,玉树楼的红牌。

    “不闻莫茕歌,不做烟花客。”当年京中的名倡莫茕,稍啭莺喉便生情,一曲清歌一断肠。时人爱听莫茕歌,为他一曲争掷缠头,千金易弃。便连安宸也不例外。

    这两人,一个是阔绰的风尘客,一个是歌艺卓绝的名倡,这二人凑到一起,怎能不传得沸沸扬扬。莫茕的一腔心思,好似毫无顾忌地展露在世人中。那个敢拿着自己对安宸痴恋调笑的男孩子,从未得到过安宸的专情……他被教坊中人欣羡着,也耻笑着。却不管不顾,我行我素如故。

    一年后,安宸公子不再造访花街柳巷的那天,莫茕也从人间消失,再无人见其踪影……

    “……这两人的事,当时真是够轰轰烈烈……当年莫茕是与我们交情不错,奈何真有心事倒不同我们说,尤其是关于那安宸公子……”女人想了想道:“我看莫茕也未必真是喜欢安宸,他那人,说喜欢总是嬉皮笑脸,不能当真。倒是瞧上了安宸的银子也不定……”

    “他爱财?”秦玉凌问。

    “若说爱什么……不如说莫茕最爱他自己……他这人……从不觉得自己有短处的。对着铜镜都能傻看上半天……比那些花姑娘还宝贝那一张脸……”

    ……许是因为不甚了解,那管事的女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此且不提。到了晚上,便备了两间厢房,请未靡和秦玉凌住下,为她捉鬼。

    冷月逡巡,疏影横窗,一阵朔风吹寒,那株红梅便簌簌抖下些碎屑,也不知是梅瓣,或是血点。

    玉树楼俱已灭灯歇息,万籁俱静,残漏无声。楼后僻静园角,高墙之下背阴的地方,未靡与秦玉凌隐去身形,守在那株孑然独立,冷冷清清的老梅边。

    秦玉凌本是望着那轮冰月出神,忽而未靡扯了扯自己的袖口,秦玉凌偏头望去——

    月下冷寂的寒梅,梅瓣似被染了色,不多会儿,缓缓滴出了浓稠的红的东西,一滴,一滴,打在地面枯草上……是血。而向那梅边看去——

    一个白衣人影!!

    便是见惯妖鬼的秦玉凌也不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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