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艳史

    （21）

    荷州府衙的大堂上有一块“以民为天”的金匾。

    这块匾是杨炳成初到荷州时，在那次抢险救灾中市民自发损赠给他的。

    现在他又在这块金光闪闪的牌匾下，突击审理着惊闻朝野的“徭山血案。”

    正襟危坐的杨炳成把惊堂木一拍：“带人犯！”

    李连发满脸创伤，拖着手镣脚铐一步一挪走了进来。

    他昂首挺胸，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杨炳成又把惊木一拍：“李连发，公堂之上，怎么还不跪下？”

    李连发仍是目不转睛：“莫徭人规矩大过天，人生在世上跪祖宗，下跪父母，没有跪其他人的习惯。”

    “祖宗？”

    杨炳成哈哈笑了一阵：“李土司，听说你们的祖先是犬啵！”

    李连发点点头：“我们的祖先是犬，可是你这个堂堂正正的六品朝官，杀人放火，强淫掳掠，连犬都不如……”

    杨炳成老羞成怒：“你……来呀，给我先打五十大板，给他清醒清醒头脑。”

    四个衙役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把李土司按在地上。

    李连发被打得皮开肉绽，昏了过去。

    杨炳成扳着惊堂木：“李连发，李土司……”

    一衙役跑到案前：“大人，他……被打昏了，您看……”

    杨炳成：“用水泼！”

    四个衙役打来冷水，轮番向李连发拨了过去。

    李连发慢慢醒来：“你们这些……土匪……强盗……”

    坐在一旁的张百万走下来：“连发兄，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就招了吧，何必受这皮肉之苦呢？”

    李连发吃力的坐了起来：“招？进了公堂你们什么都不问就打，要我招什么，我也晓不得讲呀。”

    张百万抬起头：“对对对，杨大人，要李土司招什么？”

    杨炳成一阵发楞：“唔，招什么？就招如何抗交农税，越界走私，聚众谋反吧！”

    李连发一阵大笑：“杨知州，你知道农家养牛养马干什么吗？”

    听到李土司风马牛不相及的提问，杨知州楞了一下：“本官就是从农村考上进士，走上仕途的，这点知识谁个不懂？养牛养马，当然是用来犁田耕地的嘛。”

    李连发：“要牛马为主人干活，主人不给马牛吃草喝水，成天不是鞭打就是脚踢，这牛马乐意干活吗？”

    张百万走了上前：“老李，公堂之上，你扯这么远的话题干什么？”

    李连发挪了挪脚：“近日，我地数月水灾，徭山农田受灾过半，有些田地颗粒无收，你们不但不救灾赈粮，反而变本加厉收刮民脂民膏，农民能受得了吗？”

    杨炳成：“皇粮国税，谁敢抗交？”

    李连发接着说下去：“可是一些商人，却在这受灾之年大发不义之财，不但不交一分一厘，还能免税减赋，这也是合理合法的吗？”

    张百万：“李土司，受灾之年照收徭税，可免商税，这是皇上御批的，杨大人是奉旨行事哟！”

    （22）

    李连发哈哈大笑：“你们官商联手，杀掠徭山，这也是奉旨行令？”

    杨知州咆哮起来：“李连发，公堂之上，是你审我还是我审你？今天你乖乖在这供书上画押便罢，不然要你上刀山下地狱，把本府这些刑具统统尝个够！”

    李连发把头歪过一边，再也不愿说话。

    杨知州狠狠地：“你这个土皇帝，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来，先给他上老虎凳，灌辣椒汤！”

    衙役拿出刑具，把李连发按到凳子上。

    李连发咬着牙，黄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流了出来。上到最后一块砖时，他头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杨炳成：“拿上供状，给他按上手印！”

    左笔史从侧台匆匆走了下来，拿起李土司的手，按上一个鲜红的手印。

    ………

    京城放个屁，下面也要刮大风。

    后宫要给新皇选秀女的风一吹，朝野上下就像一锅煮开了的粥，四面开花，沸沸扬扬。

    为了使“选美”这事儿又能夺得头筹，杨炳成别出心材成立了个山歌队，每到圩日他亲自带队到街头演唱：

    新皇登基选新娘，

    号召美女来登堂，

    一但脚踏青云路

    草鸡展翅成夙凰……

    为了扩大影响，他还叫师爷抄写成告示形式，城乡村寨大街小巷四处张贴。

    一天市民们在花花绿绿的“选美”山歌队前，指手划脚窃窃私语：

    “哼这个杨州官就知道编歌叫人去选秀，什么脚踏青云路……展翅成夙凰……都是哄鬼上茅船……进到后宫，那可是苦海无边哟……

    围观的市民交头接耳：“就是嘛，新皇后宫三千粉黛，减掉二千还有一千，这些美人十年才轮转与皇帝老子亲热一夜……唉，这些守空房的日子也难捱哟……”

    “别淡国事……别谈国事……闲事少管，闲饭多吃两碗，听说里来了个弹三弦的瞎子，大家听他唱段子去！”

    “对对对……听段子去……”

    围观的听众们一轰而散。

    大榕树前，瞎子拨动着三弦，正如痴如醉地弹唱着：

    西宫夜静百花香，

    钟鼓楼前刻漏长；

    杨贵妃酒醉沉香阁，

    高点银灯候君王；

    忽听得高力土匆匆来启奏，

    今晚万岁宿昭阳；

    杨贵妃和衣倒在牙床上，

    长吁短叹恨君王；

    倒不如嫁个庄稼汉，

    也免得长夜漫漫守空房……

    声情并茂的演唱，引起一阵喝采和嬉笑。

    “是呀，寡守空房倒不如嫁我们庄稼汉，夜夜亲热亲热才爽神嘛……哈哈哈！”

    圹妹和水秀逃出山门后，先在深山老林中躲了一段日子，抓捕徭山人的风声小一点后，才敢从大山中走了出来。

    圹妹决定揣着那块玉佩到京城去找小混混，这是她惟一的寄托和希望。

    日晒雨淋，风攴露宿，她们日以继夜朝着北去的驿道艰难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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