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的时候，却闭着眼没有假寐。身边似乎没有一点声音，悄无声息。而那一碗药喝下之后，头疼似乎减轻了不少。
睁开眼，整个屋内只有舒窈趴在塌边的几案对着竹简发呆。
“舒窈。”
听到我的声音，舒窈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活力，把书一丢，兴奋的问道：“小姐醒了？可好些了？”
“好多了，师兄呢？”
舒窈给我倒了杯水，絮絮叨叨的说道：“今日陛下召见了那个高……高渐离击筑，请了颜先生一同去，想必快回来了。”
暖暖的茶水入了胃，却散发出一股股的寒冷，这么快，就到冬季了么？
“子翾。”
正说这话，师兄走近了房间，让舒窈出去取药。之后看着我，似乎有话想说，却一直不开口。
“师兄，怎么了？”
师兄似是在挣扎着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问我：“子翾此番打算何时回去？”
他不问我目的，只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就那么相信我吗？
“待我的事了了，定然是要回去的。”
师兄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脸凝重。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记忆中，他几乎都是淡笑的模样，若要他变脸，必定是什么大事了。
舒窈端着药进来，看她的表情，似有惊恐？
“小姐，刚刚舒窈去取药的时候，听说……”
“舒窈。”
舒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师兄打断。
“说，是什么？师兄不许打断舒窈，不然我不喝药了！”
“子翾，莫要去听那些传言，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我的倔强，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改变，示意舒窈继续。舒窈看了眼师兄，把药递到我的手上。一直到我喝下那一大碗药，舒窈才继续开口说道：“方才听说，那个击筑的高渐离竟然去刺杀陛下……被诛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然缩紧，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心里的愧疚。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一直觉得他是个冷冰冰的人，仅此而已。原本以为最多是难过，现在，却满心都是酸涩和愧疚。
“子翾，莫要多想。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回去。”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无声哭泣。顺应了历史，甚至做了历史的推手，我觉得我根本无颜再见师兄们。三师兄在和墨家联合反秦，二师兄虽然不至于反秦，但是至少是支持三师兄的，如果他们知道了，还能原谅我吗？
强打起精神，我钻出了被窝，师兄还在，微笑着替我整理好额前凌乱的发丝。他做这一切都那么自然，可是，我却忽略了他眼里的那满满的宠溺和心疼。
“师兄，你明日回去罢。”
师兄的手顿住了一瞬，继而收了回去。
“你的身子还未好全，待你的身子好了，你我一同回去。”
“我不回去。”
“为何？”
我看了眼屋内，除了师兄和舒窈以外，没有其他人，门外侍立的宫人距离应该听不到我和师兄的话。
“师兄，你先回去，把藏书楼的典籍统统备份一遍，不要再放到藏书楼了，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放。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师兄蹙紧的眉头告诉我，他还在等我的解释，可我没有解释，因为根本无从说起。
“备份藏书，是做最坏的打算，师兄明日便回吧。”
虽然吃过了药，可我还是觉得头重如山，坐了一会儿支持不住，又躺下了。
“子翾，据舒窈说你已经病了十多天，为何先前不肯喝药？你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好么？”
师兄没有再和我说回去的问题，而是责备我不爱惜身体了。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极有可能普通的风寒会转变成痨症，继而无药可医只能等死。
可我当时好像也只有这样的选择了。师兄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我却有些开心，是因为在意么？
“若非如此，我如何能得知小圣贤庄安好，师尊安好，又如何能见到师兄呢？这算因祸得福了。”
“又胡说。”
“师兄，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了。”
“小姐，为何不说？你不愿为美人，又为何不愿与颜先生回去？你……”
我冷冷的扫了舒窈一眼，“舒窈你闭嘴！”
从我带上舒窈的那一天开始，我一直对她和颜悦色的，从未大声对她说过话，这是第一次凶她。可是，我还是晚了一步。
“师兄，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用问，我不会说的。”
我闭紧嘴巴，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
“小姐……”
看到舒窈面露怯色，我又于心不忍了，她何尝不是为了我好？说到底，我还是自私。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但是，若有一日事了，记得回小圣贤庄。我一直在那里。”
“好，待事了了，我一定回小圣贤庄。”回小圣贤庄找你。我垂下眼帘，把后半句话埋进心里。哪怕，只是师兄弟，只要能时时见到你，我也愿意。
很久以后我依旧记得今日这份珍贵的温馨，这句话不管多少年后我都记得，记得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自己清晰的影子，还有轻柔的语调里透出的认真和坚定。
当我数月后站在小圣贤庄的废墟前时，无比后悔今日的决定，无比后悔没有答应和他一起走，至少还可以和他一起并肩面对危难。
师兄当晚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我还在沉睡。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翌日，赵政居然出现在偏殿。其实我觉得遭遇了刺杀，怎么也要几天才能缓过劲，就算没死至少也会受伤或者受点惊吓才对。
事实上我错了，赵政来找我的时候如同没事人一样。
“姑娘终于醒了。”
“陛下万安。”我的神色淡淡的，无喜无怒，心如止水。在他开口以前，我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子翾可以给告诉陛下三件来者之事，以求换取小圣贤庄的平安，可好？”
经历过高渐离的事件以后，我想，他来找我，无非是让我留在他身边，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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