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盛楼坐着,蔡氏总绕着齐天佑前年那两个被送到庄子上的婢子说话,明着是要沈嘉芫以应万全,但她也不想想,过门方几日的新媳妇,连不在眼前的几个女人都容不了,急着下杀手,这不坐实了妒妇悍妻的名声?
有些事上不能糊涂,然有些事,却只能装作一知半解。
蔡氏的心思她能洞悉,但沈家作为她的娘家,在闺中时不愿撕破脸皮,如今更不能明着拆穿。说到底,细想下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亲子被牺牲,对自己有所怨言亦属人之常情。
虽能体会她的苦衷,但不代表能容忍她的所为,当年同为婴儿的原主,对待安沈两家安排的命运,亦没有言不的权利。说到底,原主虽蛮横霸道,但对眼前妇人投之信赖,切实是将她当做亲人依靠。
谈话意兴阑珊,蔡氏虽有心教唆,但沈嘉芫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明着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颇为无奈。故而没多会,她便放女儿离开了院子,而沈嘉芫踏出后,目光下意识的就往清涵院的方向望去。
曾经的闺阁,人去楼空。
香蕾在身后轻问:“奶奶可要回去瞧瞧?”
沈嘉芫摇摇头,道了声“不必”,就朝颐寿堂走去。人前时,安沈氏的目光总绕在她身上,想着两人实际的身份关系,在这样的日子,她定然是有许多话要与自己说的。然蔡氏这个母亲开口拉了自己过来,她身为姑姑,自然没有抢在之前的立场。
想起安沈氏。便不由想到原主,那个明艳嚣张的少女,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双手不由抚上脸颊,沈嘉芫对她的印象不深。即使自入沈家后,听着府内种种传言、看着家中长辈、姐妹的深意目光,但她的记忆。依稀仍停在前世的最后一幕。
怒容嫣丽,情绪激动,柳眉斜扬,打搅人家谈话,神色并无丝毫歉意,张口语气咄咄,不表现任何顾忌。她那种自信与霸道。是自幼被骄纵出来的的结果,沈嘉芫头回见着那样的女孩,明明是恃宠而骄、明明是蛮横无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或许,当时原主只是单纯的想要宣告自己。她的心上人不容人染指;或许,她所有的表现,只是简单的想要吸引某人的注意。
亦或许,是她道破了真相,使得自己醍醐灌顶,没有一错再错,所以对她存了感激。
若在当时,沈嘉芫肯定想象不出,她会在死后附身在与自己争夺信件的蛮横少女身上。而如今。顶着她的身份,顶着她的地位面貌,享受着周围的一切,虽有蔡氏的别有用心,但亦有安沈氏的疼爱呵护,甚至。丈夫的柔情深意。
眨了眨眼,不知不觉已就到了热闹非凡的颐寿堂门前,凑巧遇见安沐阳与安沐附从内走出。
沈嘉芫侧了侧身,站在石阶旁,福身唤道:“四姐夫,三表哥。”
“表妹,”似有喃喃的少女嗓音传来,充满失落。
安沐附方往前两步,就被旁边的人不动神色的拉住衣袖制止了动作,“六妹大喜,那日没能亲自恭贺,现儿我与三弟,在此祝你和六妹夫永结同心。”
他这话说得流利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话落就客套的作揖。
永结同心……
沈嘉芫唇角暗嘲,曾经他们俩是未婚夫妻。当年慕家与安家订了婚约后,娘亲曾揽着她笑,说安家的世子往后就是她的良人,是要与她永结同心、白头到老的对象。
真是天意弄人,慕府潦倒,阴谋风雨后,竟然成了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得他的祝福……
安沐阳作揖抬头,正巧撞见女子唇角那似讽非讽的表情,不由得表情微滞。转念思及过去两人间的牵扯纠缠,有了然的别开视线。
而旁边安沐附的目光,则总逗留在梳着少妇髻的女子身上,还是那样熟悉的容颜,却似又与过去不同。
成亲后的她,似乎比过去稳重端庄了许多,有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沈嘉芫只是浅笑着福了福身,就带着婢子进了院子。
安沐附见对方走得这般干脆,想着在其出嫁前,自己总被困在府里,许多时日没能见面,如今就在眼前,冲动的转身就要追去。
安沐阳忙拽住他的胳膊,沉声道:“三弟!”
安沐附愁容毕现,却没有挣脱。
走到内屋廊下,沈嘉芫转身望着远去的两个人影,微微莞尔。
他们兄弟的感情,似乎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很好。
进内室与诸位夫人闲聊了几句,便到了安沈氏身旁,语气亲快的喊道:“姑姑。”
“芫姐儿。”
安沈氏握住她的双手,目光激动喜悦,细细打量了番她方收回目光,而后就是两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沈嘉芫听对方询问在夫家的状况,都是些寻常的话,先前在广盛楼里蔡氏亦曾说过,只是眼前人的目光语意真诚很多。
没过多久,齐天佑从前院过来,与众人小坐片刻,就带着妻子告辞。
上了马车,沈嘉芫凝望着丈夫,略有迟缓的询问道:“二爷有事?”
怎么瞧,都觉得他行事匆匆,似有要事的模样。
齐天佑似乎吃了不少酒,精神有些不太清明,脸色都有些泛红。沈嘉芫坐在他旁边,从车厢内小几上倒了清水递给他,眼神较往常多了几分担忧。
“我没事。”
齐天佑伸手接过茶杯,手指触及她如玉的手背,两人俱是微愣,沈嘉芫收回手端坐着。
“家里传了话,沛言寻我。”
“赵将军?”
沈嘉芫微诧,手足间犹有紧张,“将军他经常去府里?”
“难得。”
齐天佑简短的答完话,将茶杯搁下,伸手就握住妻子的柔荑,炙热的掌心相对,距离拉近,他温柔的道:“往常俱是我去赵府,他不太爱走动,今儿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见其没有反应,似在出神,齐天佑低低的声音复响起,“你别紧张,他不会再像过去般待你的。”
“您与将军,解释过了?”
沈嘉芫的语气有些小心,不确定的再道:“他信了吗?”
男子的手就搭在妻子的肩上,笑呵呵的点头,安抚道:“阿芫,别担心,有我在呢。”
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进着,停在齐乾公府门口的石狮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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