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正寻思着,婀娜小巧的身影就步入寝屋,九姑娘身着茜红梅花娇的对襟褙子,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乌黑的头发简单挽了个纂儿,戴着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衬得肌肤愈发雪亮。
“妹妹来啦。”
对于眼前这位亲妹妹,沈嘉芫谈不上亲密,更精确的说,许是前世最后的那幕,致使她对整个沈家均无好感。
对上六姐灵慧的盈眸,九姑娘笑道:“就料到姐姐醒了,七姑姑过府,祖母遣葛妈妈过来寻你,婢子怎的回你还在歇息?”
“是才起榻,这不正准备去颐寿堂吗?”沈嘉芫浅笑。
九姑娘容上笑意更深,调侃地接道:“亏得祖母和姑姑疼你,若换做其他姐妹,即便是才躺下的也得由婢子拽起来。”双颊堆笑,俏皮中仍透端庄。
沈嘉芫即侧首吩咐起香薷,“下回再有人过来,须记得进屋禀了我再回话!”
“是。”
“咦,姐姐今儿怎么……?”
九姑娘目露诧异,谁不知晓六姑娘嘉芫是沈延伯府的掌上明珠,平日不说祖母母亲捧在手心里疼着,即便是七姑姑,亦当做心头肉宠着,真可谓占尽了世人风光。她素来骄纵任性,从不拘于家中规矩,亦无人敢指责她,自己不过随意道了两句,熟知竟真将话听了进去?
“六姐?”
察觉九姑娘张口欲语,沈嘉芫抬眸不解,“怎么了?”
后者就示意旁边的婢女下去,径自伴在亲姐身旁,双眸满是担忧地问道:“六姐,你可是还埋怨着大表哥?”
话音方落,沈嘉芫的心底便隐隐作痛,强压下那份恨意与激愤,避开了视线回道:“没有。”极轻极柔的嗓音,目光却有些空旷迷离。
九姑娘轻轻撩了撩对方额前的碎发,颇是关切的接道:“大表哥定是不小心才惹得姐姐摔跤受伤,你几次拒之门外,他回头定会受姑姑责怪。六姐,你那样欢喜他,真舍得不理他?”
原谅?呵,安沐阳吗?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沈嘉芫起身转了话题即道:“该去颐寿堂了,别让姑姑等得太久。”
“母亲也不想见到你和大表哥不快的。”
对于九姑娘积极劝和的举动,沈嘉芫面无波澜,侧首了讪笑着答道:“我知道母亲疼我,不过这些事还是过阵子再谈吧。”
见亲姐兴致阑珊,九姑娘亦不勉强,携手相伴离开了清涵院。
沈宅深阔,映日下绿枝互掩,石桥碧潭尽展盎然,泉水伶仃,如珠落盘。楼榭亭台、长廊迂回,园内花蕊初绽,飞燕成双,偶栖浓郁枝头,犹得呢喃低语。
置身于此,沈嘉芫总觉得少了分归属感。
“六姑娘来了。”
方入颐寿堂,沈嘉芫同九姑娘就被几个穿红着绿的婢子和仆妇拥进了屋。猩红毡帘挑起,绕过摆满奇珍赏玩的多宝立槅柜,见到满室温馨。
老夫人穿了玄色遍地金葫芦的杭绸褙子,梳了圆髻,簪着祖母绿的宝石结,两鬓银发拢起,正笑盈盈地坐在东敞间榆木雕花刻福的临窗大炕上。左右几位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妇人被玲珑妙姿的姑娘们围着坐在绣墩、兀凳上,众人有说有笑,穿着浅蓝色褙子的丫鬟不停地续茶换点心,好不热闹喜庆。
“哟,咱们家芫姐儿来了。”
说话的是大夫人孔氏,语调拖长,满脸不达眼底的笑意置在眸中,凝视沈嘉芫的目光颇有几分打量。待见娉婷少女在众人集聚的目光下从容福身请安,这才朝正伴在安沈氏身旁的女儿三姑娘沈嘉芊使了个眼色。
后者眼神落寞,不情不愿地站起,看着安沈氏亲自起身拉过六姑娘坐在身旁,众人殷切寒暄,关怀不断。三姑娘轻咬贝齿,眸中似羡似妒,每次都这样,即使六妹再不懂事再胡闹妄为,但凡她出现,祖母和姑姑的身边就不会有他人的位置。
沈嘉芫双手被安沈氏握在手中,任由她捋发检查伤口。这位安襄侯府夫人,她前世亦远远见过,那时候感觉她不苟言笑,更因是他的继母而总心生几分拘谨,未曾想今生能得她这般慈爱关怀。
“芫姐儿真是太不懂事,让你姑姑好等。”世子夫人蔡氏嗔怪,目光祥和,话中难掩宠溺。
“母亲,是女儿来迟,给祖母和姑姑赔个不是。”
沈嘉芫才起身,复又被安沈氏拉着坐下紧搂在怀里,“三嫂,芫姐儿身子不好,多歇息是应该的。都是自家人,迟个一时半会有什么打紧的?你啊,就是太严肃了。”
“母亲,您可得给媳妇评评理,七妹妹说得倒是我亏了芫姐儿,真是天大的冤枉哟。”蔡氏搭上老夫人胳膊,佯装委屈,面容上笑意不减。
“当着这么多人,你们可别跟姑娘们学使性子撒娇。”老夫人被逗得眉开眼笑。
安沈氏即无奈接话:“好嫂子,我何时怪你了?芫儿,不听你娘的,姑姑没怪你。”说着亦似不愿同旁人应酬,笑眯眯地拉起沈嘉芫就朝老夫人道:“母亲,几日不见芫姐儿,我这可都藏了一肚子话。”
老夫人听对方所言,自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唤过葛妈妈便让引进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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