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朱砂看着那依旧明媚的阳光,眯了眯眼睛。伸出手,阳光透过指间撒漏在地上。她双手合十,然后再张开。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世上的温暖她再也不会有感触了。
“戋戋,你去派人把皇上叫过来吧。就说,就说韶华请他前来一叙。”
朱砂装扮好了以后,坐在揽华轩的花林里,静静的等着。
当顾彻到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回到了六年前,眼前的女子不再是那摇曳生风的浓紫,而是淡淡的纯粹的粉紫,她的头发一部分用丝带轻轻地挽束着,剩下的则任之披散。他以为自己又看见了曾经那个天真可爱的韶华,只是那肩上红颜惨烈的曼珠沙华提醒着他这里是不一样的。
朱砂看着站在那玉树临风的人,开心的笑了,“彻哥哥,华儿等了你很久呢。”
一声彻哥哥,让他眼睛微微泛泪。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再听她像以前一样叫他彻哥哥了?也有多久没有再见过韶华的样子了?沧海桑田,他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好像只是一场梦幻。
韶华,走过去把似是傻了的顾彻拉了过来,她浅笑的问道:“我今天的样子好看吗?”
“好看。”跟六年前的她一样好看。
“彻哥哥,华儿再为你跳一曲灵犀舞吧。我只为你一人跳。”
她的灵犀舞是世上最美的风景。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为他跳的最后一曲舞。
女子身姿柔美的在花林间翩然舞着,或跳或转,飞舞的袖在空中摇曳,旋转的裙摆像开满的花苞把她层层围住。女子无双的容颜,绝色的舞姿,像是天上瑶池旁边静静绽放的芙蕖。
以前看她跳的时候,是六年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公主。那时候的舞,透露出的灵气是欢快天真的,而现在的舞,则让他感觉到了比以前更多的感情,浓厚壮烈,里面夹杂着难舍难分的思念与一丝哀伤的诀别。好似她随时会乘风而去。
多年以后,他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脑中总是会倒影出她翩然而舞的样子。每次他都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坐上很长的时间,怀念着那个自己失去的爱人。
一曲舞罢,她的脸上沾了些许汗珠。多年没跳,没想到一点都不生疏,就像是融入骨髓里的血液一样。当她裙摆衣袖都落下来不再飞舞的时候,那个原本站着的人,也慢慢的倒下。
韶华走过去,抱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抱着他。天地间如果就此静止多好,没有明天没有以后。
婉佳从林间走了出来,韶华把怀中的人交给了她,“这是我写给他的一封信,等他醒来后一切都结束了。”
“韶华。。。。。。其实你不必。。。。。。”婉佳惋惜的看着她。
“没用的。”韶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活不长了,那三年的毒已经深入心脉。我随时都有可能死的。与其让老天爷决定我的生死,不如今天由我自己了结。婉佳姐姐,我死后麻烦你收我的侍女戋戋作为义妹,把她许配给年将军。她虽然没有对我说起过,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们两人其实是由感情的。最后请你替我好好照顾他。愿他以后平安长久,多子多孙。他会是百姓心中的明珠辰星,他会福寿安康。我死了后,他的太平盛世也还给他了。我和他从此以后谁都不再相欠。”
韶华在那英俊坚挺的容颜上最后一吻,然后决绝的离开。
华儿的半生命途多舛,终究逃不过命运的玩弄。我只是老天爷无情抛弃的棋子。
该恨该怨还是该爱,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三尺白绫悬挂在房梁上,像是好看的秋千。她不禁想起了男子笑着在她后面推着她荡秋千的场景,嘴角慢慢的溢出暖暖的微笑。
当初她纹身的时候,纹身的师傅问她要选什么样的花,她选择了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代表着死人的回忆。是朵很美的花,花与叶却是一生都见不到对方的面,彼此看不到对方的模样。就像她和顾彻,她永远都看不完看不透他,他也在那五年时光里永远的错过了韶华。
脚上的凳子轻轻地踢倒,那双芳华的桃花眼也安心的闭上了。只有肩上的曼珠沙华依旧妖艳如血。
空荡荡的大殿里面,没有一盏灯,只有男子孤独的身影在那站着。
婉佳来到他身后,轻轻地说:“顾彻,她本是带着仇恨才回到的这里。那些恨里面还惨杂着多少爱,她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当最后自己悬挂三尺白绫时,才了解。她走的很安稳,你和她之间到底是谁欠谁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本来是可以离开这里的,她本来在半年前就已经决定放下的。是我,是我硬生生的把她的恨给唤回来。我宁愿她恨我,我也不要她什么都没有的忘了我。朱砂是我一手造就的,她是我一手毁了的。婉佳,可是我最后还是失去了她。她终究还是离开。”明黄的龙袍也散发出令人孤寂的哀思。
“这是她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婉佳把信交给了他,然后退出了这冷清的大殿。
顾彻拿着信封,缓缓的打开,像是有一辈子那样漫长。
顾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你别难过,我只是去找我的父皇母后了。活着太过艰难,所以我便先去了。你别怨恨自己,我知道那一切都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韶华命途多舛。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世事不由人,如果可以我还愿意做你的韶华。
我爱你。顾彻,我爱你。事到如今我终于可以承认我一直爱着你。有人说,有多大的恨便有多大的爱。我现在不恨你,我谁都不恨了。我现在才明白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要难过,还要疼。而复仇,只不过是让大家陪着我一起难过,终究我们谁都不会开心。
下辈子我等你,愿那个时候你不再是炅国的开国皇帝,我也不是仲国的公主韶华。我希望那个时候我们只是桃花坞的顾公子和顾夫人。
离别有时尽,长恨无缘凄,愿君一生安,勿念妾。
顾彻抱着那一纸书信,终于溃不成声。
“韶华。。。。。。韶华。。。。。。韶华。。。。。。”
愿君一生安,勿念妾。
这是她最后的绝笔。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相念相惜永相失。
一个长相俊逸非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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