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儿亲近,也有老怀深慰的意思,秦氏看着眼圈都红了,偏偏要忍着眼泪,她是想到自己出嫁之后,从来不曾尽过孝道,天下女儿便是如此,嫁作人妇去伺候别家的父母尽心尽力,却与自己的生身父母成了陌路人,这天下不平事,去跟谁理论呢!
秦氏的表情,泉悦一直看在眼里,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上辈子清醒的时候,光顾着恨他们了,等到自己要死了,才伤心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他们究竟是怎么过的,其实他们都明白,自己死了,反而是解脱,解脱了自己,也解脱了他们,二十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那些东西,语言文字是不能表述的,她受了二十多年的苦,也连带着折磨了他们二十多年,那二十多年里,她居然想不起自己是不是曾经说过一句让他们安慰的话。
泉悦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也准备做一个自私的人,可是这世界不光有自己一个人活着,跟你有联系的人多了,便有了牵挂羁绊,就算她再想着无法无天也逃脱不了。
这三年来,秦氏对她,真的是掏心掏肺了,她自己虽然挺理直气壮的认为是上天的补偿,可是心中还是感动不已,希望多少能为她做点什么,她不想委屈自己,但是在不委屈自己的同时能为秦氏做点什么,她是无比乐意的。
夜里,泉悦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她将杏儿跟青苹打发走之后,一个人进了母亲的卧室,秦氏已经解了发,正坐在桌前拨灯芯,见泉悦进来,便笑起来:“怎么,想跟我睡?都这么大了还离不了娘么?”
“确实离不了。”
泉悦嘿嘿笑着,三两下钻进被子里,秦氏无奈的摇着头,也跟着上了床。
泉悦双手搂着她的腰,将头枕在秦氏的肚子上,问道:“母亲,桐城是什么样子的?”
“桐城啊,跟临安一样的富贵,不过没有临安大,桐城的城墙又高又厚,比临安神气多了,桐城的鸟儿,叫起来可嘹亮,没有香草园,但是却有漫山遍野的乌格格花。”秦氏说着说着,年少时的生活便跳入眼帘,那时候母亲年轻,父亲健壮,哥哥又聪明又厉害,她跟着几个小姐妹,日日去小山坡上放风筝,她们跑的可快,吓的小丫鬟们一脸的通红,逮住就一群人格格笑个不停。
后来她出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再后来兄长死了,父亲跟母亲,也老了。
“母亲。”泉悦叹口气,突然轻声道:“母亲让我去桐城吧。”
秦氏猛然低头看着她。
泉悦道:“女儿替母亲尽孝,母亲在家,提女儿保重身体。”
听了她的话,秦氏抱就那样抱着泉悦,过了很久,突然哭起来,越哭越大声,几乎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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