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僻静矮小的宅子里。
“我没骗你吧。”承允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屑地说:“谁让他来了我这儿一点不安分。”
慕菡站在床前,而紫夙就躺在床上,阖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面容精致地仿佛雕琢一般。她有种错觉,觉得多看一眼都会窒息,就宛如童话里的睡美人一般。
“那么现在可以让他醒了!”慕菡心中有一种冲动不想打扰这一画面,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美女你别急,还需要老寨主同意放行才行。所以,这两天你就好好陪陪我。”承允撒娇似地眨眨眼。
“你知道不知道,菡姐姐身上有‘五日断魂’毒,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琳儿打断道。
承允闻言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迅速抓起慕菡的手。她的手掌上有一颗细小的黑点微微凸起,如同芝麻一般,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却没太大的变化。
“既然是你中毒,那与他睡醒与否又有何干?”承允指着躺在床上的紫夙嗤笑道。
慕菡将手抽出,细小的黑点从她代替瑾沫公主出嫁的第一次见以来已经长大了许多,她其实最担心地并不是毒发,而是毒发之前能不能做到爷爷的嘱托,紫夙又是为了她受伤,她自然不能弃他于不顾。但慕菡不愿意跟承允过多解释,于是她杏眉一横道:“我中毒与否,同样与你无关。”
“朝中都传说慕妃不得圣宠,没想到你们两人还同心出来微服私访。”承允冷哼一声。“我是说你们太年轻好呢,还是太狂妄好呢,你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事了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从哪里来的?!”
“你也很年轻。”慕菡的紫眸盯着承允,神态中依旧丝毫不肯退让。
“慕菡,你信不信我杀了他。”承允话锋一转,明明说着一句威胁,眸子里的光亮却如孩童一般,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要……”慕菡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时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许久,她才换了更低的声音说道:“你说过不杀他。”
“那要看你呀。”承允见慕菡如此拘谨,反倒微微一笑,“你跟我来。”说罢,承允一把拉过慕菡,不由分说把她往外带。
他一边带着慕菡施展轻功,一边还不忘回头朝琳儿道:“照顾好你们的人。”
慕菡原本就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也不好乱动。承允却是径直地一个仙鹤饮水一般的点地,将她带离了寨子。慕菡直觉耳畔有风呼呼作响,身旁的少年的身着兽袄却如在水中的船锚一样踏实而在。转瞬间,两人已经到了一个原木搭成的亭子里。
见慕菡不解的样子,承允反而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示意慕菡稍安勿躁,然后一个轻跃,姿势变成了背靠亭子脚倚栏杆的样子。然后,他又当着慕菡的面掏出一枚细小精致的短笛,以饱经风霜的大侠一般姿态吹了起来。
短笛的音符似流水一般缓缓而出,声音又似鸟鸣般清脆,直透云霄。
慕菡本刚要开口问,听了承允的曲子一段却止住了自己这种想法。她本就在玄蒙几个月中学过一些音律,所以能听出这曲子曲风不是玄蒙和琉泽的。这个曲子初听是欢快而空灵的,再听下去慢慢便有一种苍凉浸润开来。曲调不似男儿的雄壮,也不似女儿的娇柔。听着听着,慕菡居然有一种回到家乡的渴望,这乐音仿佛是来自远方亲人和故乡的呼唤。
一曲终了,慕菡竟然听出了半行清泪。
“山顶风大。”慕菡用袖子擦去眼泪的时候,落下一句话,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不知你带我来这儿听你吹的短笛曲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承允瞥了一眼慕菡,将短笛收进了腰间。“从这里向下看,能看到整座无柳山的全景。这么做的原因,是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不会害你和紫夙。”
慕菡一怔,便向亭子下望去。满目都是映衬着夕阳余晖的无柳山,何其壮观。无柳山本就是鬼斧神工,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只要无柳山脚下有什么动静,这亭子里便能瞧的一清二楚,难怪她们第一天进山的时候,承允能第一时间召唤了一群野兽阻拦他们。恐怕这无柳山和有情寨还有更多的秘密。
“你看往那走儿就是玄蒙的境内了。”承允遥遥指向雾霭深处。只此一句,便让慕菡亢奋起来,原来从这儿去玄蒙在她看来也不过咫尺。
“寨主这几天在闭关修炼,你就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带你走走吧。”承允的声音重新恢复了一种顽皮。
见慕菡点头,他便吹了个口哨。只见,从林荫深处走出了一雌一雄两只狮子。
慕菡以前只在动物园里见过狮子,还从没见过狮子出现在面前。于是,慕菡霎时就冷着脸,硬是一动没动。
而一旁的承允早已驾轻就熟地翻身骑在雌的狮子上,回头笑着朝慕菡招手:“快上来。”他蜜色的皮肤衬得他的牙齿更加雪白。
慕菡于是心一横,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跨了上去。没想到她才在雄狮子上坐稳,承允早已一个令下,两只狮子便欢脱地在山谷里飞奔起来。
起初,慕菡还有点害怕,不敢看两旁飞速掠过的风景,只是紧紧抓着鬃毛。到后来她也觉得这狮子也是久经训练,坐起来很稳妥开始享受着一过程。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寨门口。
不知道为何,慕菡觉得寨门口迎接的人似乎都友善了不少,不少人都她冲她嘿嘿傻笑,弄得慕菡有点毛骨悚然。
经历了这一天一夜,慕菡自然是累坏了,于是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承允立在慕菡的房间门口,凝望着熟睡中的慕菡。眉头一丝一丝地拧起来。早就听说慕菡失忆,他却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又是出题又是吹短笛,何必呢?要怪就怪就怪自己的身份,有些物是人非的东西只能交由时间了。他苦笑一声,自己装作小孩的模样,却不是小孩的心态,内心反而盈满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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