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计时香炉中最后一小段榆木长香渐趋燃尽,冯梦贵缓缓放下手中的一沓宣纸,豁然起身道:“方才诸位公子所作之诗冯某皆已过目,经在下初步评定,以下十五位公子所作诗词可勉强算作合格:叶康、杨涵、风清书……”
他一口气念了十五位公子的名字,方自抬头朗声道:“凡方才念到名姓的公子皆有资格继续答题,未念到名字的公子也莫要将结果看得太重,陈府的大门永远都为诸位敞开。”
“冯先生,我等不服。”几个未上榜的公子忽然大声抗议道。
“哦?”冯梦贵奇道,“你们有何不服?”
“同样是作诗,为何他们能榜上有名,我等却要名落孙山,撒羽而归。”
“哈哈哈——”冯梦贵抚掌而笑,“冯某有言在先,本次招录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平公开的环境,既然尔等有此一问,我便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目光一一扫过场中那几个兀自叫嚷不休的家伙,目光最终落在一人身上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那家伙愣了一下,抱拳躬身道:“在下花无枫。”
冯梦贵“哦”了一声,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俯身自书桌上翻出一张宣纸,淡然道:“既是花公子心有不服,冯某便将公子方才所作之诗为大伙儿念上一遍,好让诸位品评一二。”未待那花无枫言语,便大声吟道:“秋日里来桂花开,到了晚上月又来,十五月亮圆又圆,过了中秋少半边。满天星星乱糟糟,乌云一遮静悄悄。深闺寂寞谁人知,夜半谁不想汉子。”
“好诗,好诗,哈哈哈——”语声未了,台下众人早已笑成一片。就这破诗还想上榜?这花公子也委实太天真了些。
望着悄悄溜走的花无枫,冯梦贵面上似笑非笑,目光扫视着台下众才子道:“谁还不服?”
此言一出,方才还在大叫冤屈的几个“才子”登时哑然,在这个面子大于一切的时代,他们可不想像那位花公子一样成为众人的笑柄。
当然,也有几个自侍才学,对自己方才的“大作”颇有信心的家伙仍咬牙提出了异议,但冯梦贵的回答却是简单之极,他只是淡淡地反问道:“此间谁是招录官?”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几个提出异议的才子相互望了几眼,嗫嚅着道:“这……自然是冯先生。”
冯梦贵点点头,朗声说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诸位自认才华不输于旁人,本也无可厚非,但冯某如此筛选自有如此筛选的道理,诸位莫不是要对冯某筛选的公正性产生怀疑么?”
那冯梦贵像是很有威严的样子,几个叫屈的才子急忙惶声道:“我等不敢。”说罢暗叹一声,悻悻离去。
我日,这家伙到底是以德服人的书生,还是以势压人的地主老财?光凭这么几句欠揍的话就将那帮抗议者打发走了?不过有些人也就得用这种手段逼他就范,否则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林辰看得心头大汗,不住地摇头苦笑。
见台下众人再无异议,冯梦贵缓步轻移,悠然道:“诸位且听好了,冯某的第三题为:有一个白球,一个黑球,大小重量皆是一模一样,假如此时蒙上诸位的眼睛,不知诸位能否分辨出球体的颜色?如何分辨?”
此言一出,众公子登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同时皱起了眉头。
直到此时,那冯梦贵已连出三题,第一题重在考察他们急智,第二题重在考察他们文采,原以为第三题会考他们一些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一类的东西,谁曾想这第三题竟是一道他们闻所未闻的题目,当真是匪夷所思。
好在他们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冯梦贵的话音刚一落下,一众才子便都垂首思索起来。陈氏族学只招录一名教习,他们可不愿让别人抢了先机。现场登时陷入了一片无声的静谧。
一个才子凝神思索了一阵后,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这是什么狗屁题目?蒙上眼睛形同一个瞎子,如何能将两个一模一样的黑白珠子区分开来?”
其余众才子见有人做出头之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还是换个题目吧。”
冯梦贵仿佛并不在意众人的抱怨,淡淡道:“此题冯某并未说错,若是那位公子对此题的正确性有所怀疑……”他随手指了指赤铜香炉中那炷渐趋缩短的计时长香,“待此香燃尽之后,冯某定当将正确答案公布于众,好叫诸位心服口服。”
众才子一时哑然,但见冯梦贵神情淡淡,不似说谎,便再次凝神细想起来。
日影西斜,碧蓝的天空中隐隐泛起几朵飘渺的白云,宛如静谧的桃花林中忽然闯入了几个美丽贤淑的仙女一般,充满了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林辰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此时已是未时(下午三点左右)时分,目光一扫,见众公子仍垂头凝思,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为了一个族学教习的职位,值得这么拼命么?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林辰虽然是给一家科研机构打工,但年薪却也超过了二十万,按前世所谓的国际标准来说,勉强算得上是中产阶级。要不是因意外卷入“乾坤石”事件,此时的他恐怕还在巴黎和女朋友共度良宵呢,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前世的他只是个孤儿,打小便缺乏亲情的他,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养成了自己性格中特有的独立性,又因对科学、体育以及泡妞事业的热爱和浸淫,又使他原本倔强的性格中多了几分豁达与通融。在他看来,一个人可以为了某件事情而努力,但绝不能为了某件事情而盲从,眼前这些所谓的才子们为了接近他们注定很难得到的美女而拼命争取一个族学教习的职位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陈氏族学的教习充其量也就是他前世那些私人学校里的资深教师,比起他现在“陈府西席”的身份也略有不如,眼前这些所谓的才子们若不是另有目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月几两银子的薪俸而争得头破血流。
想起那位令无数才子们趋之若鹜的罪魁祸首慕先生,林辰顿时长长的“哦”了一声,这也难怪,绿头苍蝇碰到臭鸡蛋,一般都是这幅德行。
众公子眼见台上赤铜香炉中那炷计时长香一寸寸化为灰烬,心中对自己顺利成为族学教习的希望也不免随之而降至最低,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之时,却见一个黑黑胖胖的公子缓步走上大台,抓起书桌上的小豪刷刷刷的写了几笔,转身洒然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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