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午,烈日炎炎!
“外敌肆掠,国境不安。大隋兴亡,匹夫有责!上阵杀敌,论功行赏。官府拨钱,绝不拖欠!想当兵的好汉赶紧过来留个名,官府立发三两白银安家费。以后若是能打出个一官半职更能光宗耀祖、福泽妻儿!来,有没有!” 一个捕头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一遍又一遍的吆喝着
从今儿清晨江宁县衙便在菜市口正中摆下的一座募兵台。高台下也从一开始便密密麻麻的聚拢着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王郡守坐在一张藤椅之上神情忧虑的看着台下涌动的人群,县尉和捕快则是谨慎小心的维持着秩序。
任凭那位捕头多么卖力的吆喝,半天过去了竟然没有成功录用到一个兵。
“我们堂堂江宁府就没有一个热血男儿吗?有没有人上来,有没有?但凡留名,立发白银三两!”捕头又大喊一句。
“哇!三两!够我们种地的穷人家活半年了!”人群纷纷开始议论,老百姓你看我,我看你均大感惊愕,甚至都能听到有人流口水的声音。
捕头一看有戏,又喊道:“立发三两,留个名字便成!命好的话可能都不用上阵、上阵不用杀敌、杀敌不用捐躯、赏钱等于白拿,谁来?!”
人群又是一阵攒动。
百姓甲:“大隋开国以后不是不打仗了吗,怎么又开始募兵了?”
百姓乙:“是啊,留个名就给三两?绝对是骗我们了。”
百姓丙:“当兵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是要战死的。别到时候钱没拿到人却回不来了。”
百姓丁:“是啊,江宁离塞外远得很。突厥人怎么可能打到这里来?我们参什么军啊?”
……
百姓们一阵骚动,虽然没人上来留名,却也没人离开。反而越聚越多。
王郡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顺手猛得一拍桌子,大喊道:“来啊!给我去府库里拿三万两白银来!就给我堆在台上,只要留名,现场就拿!”
“啊!”百姓们一听,一个个目瞪口呆。
三万两啊,那该是多少钱啊?!百姓们一个个愣着眼睛,等着看看这三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估计如果今天不看的话,这辈子就都没机会了。
不多会儿,一车白银押到。
王郡守又大叫一声:“统统给我开箱,堆在一起!”
顿时间人群炸开锅了!
三万两雪花白银被垒得跟一座小山一样,在烈日下刺得人眼都睁不开!
这种赤/裸/裸的感官刺激实在是太强烈了!人群纷纷望台前涌来,争先恐后的来看看银山奇观,可就是没人肯上台来。
王郡守双手一抱拳,满是忧心的冲着台下的百姓道:“乡亲们,不瞒各位!上月我朝十万精锐在统万城被突厥联军活活困死,边境立时吃紧!朝廷下了严旨,要我在十日内募得强兵三千!今天已经是第五日了,可却无人应征。”
说到这里王郡守老泪纵横:“乡亲们啊,我若是募不得三千兵,朝廷罢我的官杀我的头是小,更是要抄了我的家呀!你们看!”说着王郡守用手一指身后的三个穿着盔甲的小伙子道:“这是我三个儿子,我一个不留统统派上了!还有这白银……这是我变卖了自家三处田宅才换来的!今天我一并拿出来当赏钱发了!”
百姓们一个个都听傻了,这王郡守真是拼老命了,为了国家安危儿子家产通通不要了。
王郡守冲到银山前,一把抓起几个元宝道:“只要留名,立发十两!老夫还有一座小别院,明日也卖了去。我就和贱内搬到县衙大堂上去住!有没有人来?!”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这情势,或许只要有一人敢带头上台拿钱就会撩起遍野大火,可是这个带头的人在哪里了?
“哎!”王郡守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焦急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不就是当兵吗?老子想试试!”
“哦!”王郡守一听心中感激之情溃堤而出,笑眯眯的赶紧望去:“哪位壮士,请速速上台!”
“就是老子我!”话音刚落,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十八九岁少年一步步地走上了募兵台。
等他刚刚站稳在募兵台上,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嘲笑。
百姓甲:“竟然是个要饭的?嘴里还老子、老子的!要知道在大人面前应该称自己为草民!”
百姓乙:“这不是破庙里的那个张阿狗吗?怎么他也想当兵拿钱?也不撒泼尿照照!”
百姓丙:“哈哈,绝了,绝了,竟然有要饭的要当兵!我大隋军威何在啊?哈哈!”
百姓丁:“要饭的多得是,干脆都让他们去当兵得了。我是不堪与之为伍啊。”
人群中的讥讽一阵高过一阵。那个叫张阿狗的少年似乎完全无所谓这种嘲笑,甚至露出一丝甘之如饴的神色,频频下台下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报之人白眼。
王郡守显然没想到这个他苦盼的带头好汉竟然带出了这么个头,不禁郁闷的摇了摇头。
张阿狗看出了王郡守的心思,淡淡道:“老子不要钱,只要当兵!”
“啊?你说什么?”王郡守惊讶的看着张阿狗。
张阿狗淡然一笑肃容道:“圣人云: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大人岂止一匹夫尔?几声愚民嘲笑讥讽而已,大人却心智被夺。若大隋将官皆是如此,统万之败也是合情合理。”说完张阿狗转身就要往台下走。
“且慢!”王郡守听到这里自觉这个要饭的十分不简单,赶忙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拉住张阿狗的手臂。
“如何?”张阿狗回过头来。
王郡守一把将两锭五两重的大元宝塞进张阿狗的手中说:“壮士留名!”
张阿狗揶揄道:“大人不怕收了我之后便绝了其余二千九百九十九人拳拳报国之心?”
王郡守笑道:“我只怕壮士一走了之,我就一个兵都募不到了!壮士绝非什么要饭花子,敢问大名?”
张阿狗回转过身,抱拳道:“小人张骑致。”
“录名!记功!领赏!”
文官主簿们迅速的在白纸上写下“张骑致,军中第一、赏银十两!”
台下百姓又是一阵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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