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啤酒口感不错。”
我当然知道那里,维维安和我去的,我的父亲在那里找到了我们,只是当时我睡着了。那真是一个很不开心的回忆。我勉强挤出点笑,对他说:“是的,非常棒的啤酒。”
“我过几天就回横滨,你要和我一起去吗?见见老朋友,去法国佬的酒馆喝个痛快!”
“不了,恐怕不行。”我笑着婉拒。
他指了指我身后,问:“是因为这个男孩吗?”
回过头去,宗次郎苍白着脸,站在我后面。
他想和我说话,我又把他堵回去了:“这么早回来没关系吗?”
“没,没关系。”他喏喏地回答。
我不看他,而是对着汉斯说:“这位是汉斯•史蒂芬孙先生,我想你们见过吧。”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应对,有点无奈地对汉斯笑:“您能光临,真是荣幸之至。”
整个过程,我都没怎么理他,只顾着和汉斯攀谈。宗次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边上,听我们说话。他看到我大口喝酒,想要过来劝住我,又被我狠狠瞪回去。他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忽然迅疾地出手,从我手里把酒壶抢走,然后轻声细语地说:“不要喝这么快。”
汉斯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适时地提出告辞。他最后拥抱了我一下,亲切地说:“我的朋友,但愿你的选择是对的。”
他很快就放开了我,因为宗次郎已经面无表情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汉斯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笑着向我们挥手告别。
“是近藤先生的吩咐。”宗次郎看着汉斯离去的背影,轻声地说,“松本先生到屯所做客,友子小姐也一起来了,近藤先生就让我带她到处走走。”
“你不用继续陪她了吗?”
“我把她送回屯所了,”他转过头,温柔地问,“你在生气吗?”
“你觉得呢?”我毫不客气地反问。
他捂住嘴轻咳了一声,然后抬头对我笑。我对这张年轻又温和的脸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心底的那点火早就灭了。我知道他和友子小姐之间并没有什么事。我真正难过的是,我不能像友子小姐那样,不需要任何遮拦地跟他走在大街上,我甚至没能和他一起在居酒屋里用过饭。就这么件小事,我不能,友子却可以轻易做到。
我悄悄地叹息,不愿意继续这个无意义的话题,声音柔和了下来:“我托横滨的朋友寄了些药品过来,用过晚饭再按照说明吃。你最近一直在咳嗽,这样下去会影响你的身体。”
“我看不懂你们的文字。”他笑起来。
“有我呢。”
“土方先生的药还没吃完。”
“我们的药见效更快。”
“好啦,我知道啦。”他一下子变得很高兴,“你不生气了,我就好得更快。”
“我没有生气,”我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想了下又说,“那松本医生有没有帮你看看病?”
“还没。不过过两天他会再来屯所给所有队员做……嗯,好像是身体检查。是你们西洋人的玩意啊。呀呀,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看着他单薄的身体,有些担心,不由得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生怕他会突然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走。
“好多蒲公英啊……你看,真好看,像站在一片原野上。”他越是那么说,我越是害怕,我想我应该转一下注意力。
“宗次郎,”我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咬了咬他的耳朵,“说,你这阵子除了友子,真的只见过明里小姐吗?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你身上常留有女人的香粉味。”
“咦?”他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哦,近藤先生最近经常在岛原、祗园的酒屋里和京都所代司的公用方见面,我和阿一随行护卫。”
“我不喜欢那股味道。”
“那我以后就只守在房间门口好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反身把我搂在怀里,嗅了嗅我的脖子,嘟囔着说,“我也不喜欢那个大胡子的味道,以后不要让别的男人抱你。你们的习惯真不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举着拳头和他碰了碰,算是彼此的约定。我把这个承诺信守了一生。
“对了,下个月有祗园祭,你穿上我送你的那套新浴衣,我们一起去看神轿巡行。”
“嗯。”我用力地点头。
那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和他一起看祗园祭华丽的盛典。我至今仍记得点燃了整个夜空的璀璨烟花,家家户户高挂的神灯,萦绕在耳边的日本传统古乐,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我前行。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其他人就好了。松本友子,就如吐着信子的小蛇一样对宗次郎纠缠不休。请原谅我不礼貌的比喻,因为那天她就牢牢地跟在我们身后,以至于我每次面带微笑地回想起那天的幸福时光时,美好心情总会因为她踩着小碎步突兀出现的身影戛然而止,从而蒙上不少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感谢13851507821.sdo的手榴弹,你请的七喜很清凉~谢谢。
关于冲田总司不吃生食的事,我是看司马辽太郎的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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