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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士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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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九章 迷途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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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碰,挂在横梁上的风铃叮当地响。

    “总司那家伙啊,就拜托了。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他自己也微微笑了起来。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却安然地等待着它的到来。

    这些人啊,生命在他们看来,不值得一提,像尘埃那样轻贱。好像随时都能准备去死是一种多么崇高的品质,少女时的我无法理解,许多年后的我也依旧读不懂什么叫做“武士道”。我常常听到好几个陌生的名字,似乎只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要求切腹。冰冷的刀刺进自己的小腹,眼睛眨都不眨,好像是在举行一个庄严的仪式那般郑重骄傲。

    轻视自己生命的人得不到上帝的救赎。他们不肯信奉上帝,而他们的神明就这样放任着生灵无辜死去吗?

    “带着耻辱活着,不如光荣赴死。”我的男孩说。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装作找不到他呢?”

    “实际上……”他轻声叹息着,说,“是山南先生找到的我。”

    “什么?”

    “当时我骑马一路追到了大津镇,离中山道不远了。从那回江户时最方便,我们当年进京也是这么走的。山南先生留下书信说他要回江户,我知道他应该也会走这条路,心里想还是让他完成一次心愿吧,就打算先在那找个旅笼住下。可是就在路口,我就听见有人喊我,回头看,发现是山南先生。他正坐在店里吃面,还给我也叫了一碗。

    山南先生说,‘啊,你来得真快。’

    我不知道要怎么应他,只好说,‘我是骑马来的。’

    然后他点点头,就问我,‘还是要多加点芥末酱吗?’

    我说是啊。他还记得我的口味,让老板给我放了一大把葱花,一边吃面,一边和我说话,很亲切,我几乎快忘记我们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了。后面还是他提醒我的。他说,‘总司啊,你最近咳嗽咳得厉害啊,我们回去以后,你要记得看医生。’我这才想起我们是该回去了。”

    “你们就这样回来了吗?”我真不敢相信。

    “是啊,我和他说,‘不然我们先去一趟江户再回京都吧,反正土方先生也管不了。’可是他说,‘算了,回不回去已经没什么不同了。’他说话总是这样,让人无法理解的高深。我也想不明白,反正都出来了,他脱队不就是为了回江户看看樱花吗?可是,如果他和近藤先生说的话,这样的请求无论如何都会被答应的啊,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地走呢?”宗次郎眼神黯淡,语气里充满迷惑,而后,他又说,“如果他不叫住我的话,我是发现不了他的。我当时只想先睡一觉,再悠闲地晃荡到江户找他。”

    我也十分困惑,山南先生那样沉静儒雅的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而出走又故意被找回的呢?

    宗次郎发了一阵呆,才继续说:“他坚持要立刻回京都。原话是这样的,‘一路回来,所看到的景色其实和当年并无二致,但是心情却已经不同了。还记得这个店吗?我们几个人曾一起坐着吃面,它还在这,现在我们俩又回到这了。我觉得已经可以了,不需要再回去了。’

    ‘可是,樱花啊……’我就问他了,‘我们一起去看啊。’我知道他是一定要死的了,想着他是个好人,如果当初不是和我们一起加入浪士队,他会在做什么呢?不管是在做什么,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死去。

    不过,他还是说不用看了,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树,和我说,他看到了。当时天色已经快暗了,除了几盏纸灯笼亮着,只剩下黑黑的树影,可能真的有樱花吧。他说得煞有介事,我只好点头了。

    我们找了家旅笼住了一夜,说了很多话,讲起了以前在试卫馆的时光。如果他没有来近卫馆比武输掉的话,他不会留下来,平助也不会跟着他一起过来,还有浦沢先生。幕府招募剑士的消息也是他告知近藤先生的呢……我们那时在别人看来只是土气的乡下人而已,嘿嘿。”他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山南先生说,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们本来是为了攘夷而存在的啊,可是现在……在越前敦贺被残忍处死的那些水户藩武士,不过是向幕府请愿攘夷而已,却被欺骗,收缴了刀,活活地折磨死了。里面很多人都是山南先生的旧识。山南先生大概是不想再为幕府卖命了,他也不认同现在取得幕臣身份的新选组。只是立场不同,其实两边的人多是些豪杰呢。”

    “但他还是得死啊,以新选组总长的身份死去。他和我们是一起的伙伴,一起从江户的乡下道场里走过来。”

    “切腹前,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想回到江户去,从道场那里重新开始一次。’”

    说完,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闭上了眼睛。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刚开始只是压抑地抽泣,到后来就完全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我抱着他,一直紧紧地抱着他,把身上的温暖传达给他。我知道了,他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那个春夜,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哀伤地咆哮着,满心的不安亟需发泄。我的身体就是他赖以生存的丛林。他嗅着我脖颈间的气味,一路追寻着温暖的记忆,一次又一次地迷失在去往故乡的路途上。

    我们累得汗流浃背,毛孔都在冒热气,可是我的心却是冰凉的。

    天快亮的时候,我醒来看着他安详的睡容,伸出手指,从他光洁的额头顺着笔挺的鼻梁,一直滑到他薄薄的嘴唇。

    他很快就醒了。我看到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正透过黑暗凝视我。

    “宗次郎……”我轻声叫他。

    “是?”

    “让我再抱抱你。”这回,轮到我掉眼泪了。

    “别哭啊。”他慌了神,不顾一切地搂住我,把我整个人都罩在了他温馨香甜的怀抱里。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哭泣。他又怎么可能明白呢?我想来看看他的生活,也憧憬着能带他到我的世界里去。如今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了。可我还是不愿意离开他,心愿一退再退,只剩下了期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答应我,要活着,要活着啊。”我用力地抱紧了他,哭着说。

    “嗯。”他温柔地应了。

    屋外有风吹过,我听见树枝摇曳的声音,樱花应该飘落了一地吧。

    我突然无比憎恨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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