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些上来搭话的队友,带着我走向某个地方。
从那个地方,直直地射出两道寒冷的光,像最锐利的刀锋割破障碍,逼得我无处遁形。我强装的镇定在那目光的注视下即刻分崩瓦解。
“土方先生……”少年软软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尊敬的口吻。
那个男人声线低沉而悦耳,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先包扎好伤口,别的事回去再说吧。近藤先生正在二楼清理战场,我先去门口挡住会津、桑名藩的那些腐尸鸟。”
他转身离开后,我悬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腐尸鸟是什么?”
“一种专门吃死人尸体的怪鸟,大概是回见组、藩兵那些人来抢功劳了吧。”少年笑了,“他们的鼻子可真灵啊。”
“伤口呢?你胸口的伤口呢?”我低声问,担心我的奇怪的口音会引来别人的猜度。
“没有关系的。”
可是我坚持要他立刻包扎伤口,眼下又不能离开他身边。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就带着我走上台阶,往某个方向拐去。身后传来一阵放肆的嘘笑声,少年对我说:“不要理会他们。”
然后我想起了什么,扯着他的袖子,急切地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他说他是这旅馆的老板的儿子。”
他没有答我。他的沉默令我感到害怕。那个像小约翰一样擅打小算盘的小男孩难道也要无辜地死在这场血腥的杀戮中吗?
我从拉开一点的缝隙里看到已经到了一间无人的房间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我想,那个小男孩一定在这里度过了很美好的时光吧?
心底的悲哀如潮水般涌上来,我漠然地把外褂从头上取下来。少年早已经转身拉上了纸门。
我瘫坐在榻榻米上,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牢牢地印在我心里面。
他没有转过来,挺直了腰,像是吸了一口气,言语间有些局促不安。“那个……那个,我要包扎伤口了,要把外衣脱掉。你,你把头转另一边好吗?”
说着他回头看了我一下,发现我仍木木地盯着他。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立刻像受惊一般把头又扭了回去。“啊,啊……我,我还是换个房间吧,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他想要离开,可是他的衣袖已经被我紧紧地拽住了。“不要走,我会害怕。”
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直,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好,我不走。伤口回去再包扎也可以的。”
“就在这里吧。”我说。
他应了一声,不敢回头。浮动在空气中的微妙的情愫让我们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我低着头,听见他衣服解开的声音,还有缠绕绷带的声音。
“那个人很强吧?”我问。
“嗯。”
“他杀死了你们的同伴,还有那个带我出来的守卫。”我说。
“嗯。”
“我很难过。”我继续说,话闸一旦打开,不发泄出来我怕自己会发疯,“死了很多人,到处都在死人。普鲁士和丹麦在打仗,美国北方和南方的军队也在作战。我家的女仆苏珊她的儿子也许正和我的堂哥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你们日本也是。死的这些人跟你们真的有很大的仇恨吗?还有,那个守卫,他为了救我死了,虽然他很讨厌我,我知道……”
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地板上泣不成声。管他什么淑女的样子,我只是想要哭出来。可是声音越来越大,最初的抽泣变成了全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感觉到少年惊慌失措地走到我身边,迟疑再三,终于轻轻拍打我的后背。他不知道如何劝慰我,不善言辞的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帮我顺气。
“哎呀,他们会以为我在这里跟你怎么了的呀。”
“什么怎么了?”我带着哭腔问。
“啊,啊,没有什么。”他赶紧摆手,突然又狠狠地对着门外骂,“可恶的新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根到脖子那里白皙的肌肤全都是红红的。
他的衣服还没有全拉好,裸/露在外的锁骨下是几圈包得严严实实的绷带,然后是光滑细腻的皮肤。他的身体没有表面的瘦弱,虽然骨骼很纤细,可实际上腹部上的肌肉却很结实。
我一边哭一边看他。
他的表情十分窘迫,急忙拉好衣服,准备穿好。
突然拉门被打开,我们两人都是一惊。我连哭都忘记了。
只有笑容暧昧的新八和面无表情的山崎丞站在门外。
“哎哎,果然被我猜中了!”他大笑着揽住了一边山崎的肩膀,“果然在做这事呢!”
少年羞愤地上前准备再给他一击,却听见山崎说,“副长让你回到局里立刻去见他。”
他错愕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静静地说:“明白。”
新八挤眉弄眼地向我们挥挥手道别。在拉门重新被拉上的那刻,我冲到门口,对着山崎大声问:“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呢?”
“他没有事。”山崎冷冰冰地说,“我把他打晕了而已。”
他们走了,我依旧呆立着。
少年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想扶住我的肩膀,又在靠近的地方停住。他的手臂张开,只是虚虚地搂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温和,笑容很腼腆,跟刚刚拔刀杀人的他完全不一样。我就早习惯他会突然变成另外一副不同的样子,可是我还是依恋地看着他线条柔和的脸,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仿佛他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他却以为我还在担心,认真地对我说:“要相信阿丞,他是个很可靠的家伙,虽然话很少,但都是实话。他不会骗人的。”
“可是那个小孩的爸爸会有事,对吗?”
“他窝藏了企图举事的浪士,是逃不掉的。”少年柔声地说,“没有办法的啊,不要哭了。”
我不是为这个哭,但是我的眼泪还是禁不住地往下掉。直到我离开日本,在驶往美国的远洋船上回想起这个晚上的泪水,才后知后觉地恍然明白,我的眼泪只是为面对现实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绝望而流的,为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为这段只能藏在心底的爱情,为了不能在一起共度余生的他和我。
“你说的土方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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