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同色队服的人迅速包围住了以藏。
那男人的肩膀和腰部都在不断地渗血,身体晃了晃,却仍艰难地平举着刀,狠厉地看向对手,没有再行动。
已经收刀退到边上的少年有些意兴阑珊。他靠着木栏,任由新八勾着他的肩凑在一起调笑,时不时瞥一眼困兽般的以藏,像在看一只墙角的老鼠。他连残忍都表现得这样坦然,我感到很陌生,一切对他的回忆仿佛又倒退到那个趁着夜色而来的死神上。
新八似乎是跟他提到了什么。我看到他身体突然僵了一下,缓缓地把头转到巷子这个方向,却在即将看向我的时候猛地又扭回去,继续漫不经心地和新八搭话。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挂饰,咬了咬牙,还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不远处放烟火的声音。一声声轰响,像是重击在我心里一样沉闷。
“史密斯小姐,我想您来京都就是为了见他吧。恕我直言,如您刚刚所见,他和您真的不同世界。”走在那条长长的小巷子里,小林先生沉默了良久,终于说了出来。
“怎么回答您好呢?”我闷闷地想了想,说,“总是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迫使我走到一个可以看得见他的地方。看不到他的时候,再美丽的风景都会失色。”
“可是您现在看起来很不开心。”小林先生叹息着说,“虽然这么讲有些失礼,可是远远地看着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说其他人的眼光了,我想,史密斯小姐您也并不喜欢挥刀杀人、满手鲜血的人吧。”小林先生就是这样个性直率。
“对,不喜欢。我讨厌血腥味,一闻到就想吐。算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自觉话题有些沉闷,便停下脚步,转身想对他挤出个笑脸,可是在我看清楚不远处那个人影时,瞪大了眼睛,那个未完成的笑就此定格在嘴角了。
“你还是来了。”我看着他说。
他一动不动地,远远地望着我,不说话。
他的安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挂在墙檐上的白纸灯笼里透出了一点火光,淡淡的阴影摇曳在他线条柔和的侧脸上。我的心不住地扑扑跳,华丽的烟火突然看起来不那么寂寞了。
我对小林先生说:“您先回去吧,路上请小心。”
小林先生苦笑着说:“这个人应该足够保护您的安全,请不要太晚回来。史密斯先生虽然还在喝酒,但说不定会想见见您。”
我充满感激地抱了他一下,同时听见少年发出一声极不自然的咳嗽。
小林先生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我努力昂着头,挑衅地看他,双手紧紧贴在衣服上。我不愿意先开口跟他说话,只能这样,装出一副傲慢的姿态。我的那一点点小姑娘的情绪早就在他出现的那刻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我想躲避的只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召唤。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到我跟前。他说:“你来了啊。”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我的眼角。
我这才发现,我的泪水已经溢出了眼眶。
“情人的眼泪埋葬在海底九万英尺的地方,若是你有缘找到它,请替我好好珍惜它。”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维维安用古老的曲调唱的情歌。
“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到你。”他急切地跟我道歉,说,“新八说你在,我不相信,不敢看。他,他总是这样骗我。”
我保持着沉默,任凭一颗又一颗的眼泪烫伤他那笨拙的手指。
“他说你走了,虽然他已经骗我很多次了,可是,可是我还是跟来了。”他看起来很紧张,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看了你的背影,就知道他,他这回总算没骗我了。”
我盯着他那双秀气的手一直看,仿佛想从上面找到一点肮脏的地方。可是它看起来白净且指节纤细,真的很难想象它刚刚握着刀,残忍地夺走别人的性命。
“哎……”他轻声唤我。
“新八说你今晚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刚刚那个人也死了吗?”我依旧看着他的手,问。
“没有呢,交给新八了。”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跟刚刚那个冷酷嗜杀的武士完全判若两人,“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究竟哪个才是你呢?”最后,我摘下斗笠,顺从我的心意,伸手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喃喃地问。
无论如何,我终于又拥抱着他了,半年来那种失重的恐慌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了。
“你是魔鬼撒旦派来诱惑我的吧……”我叹息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据说太过热情的细节去掉了,这样应该不会太突兀了吧,其实那么写我也挺……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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