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每次逮老鼠的时候都是不紧不慢地戏耍一番,然后再不经意地伸出利爪扑向它。
我有点不耐烦了,无意识地拽紧了手腕上那个和少年刀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挂饰,没想到手劲一大,那挂饰竟然“啪”地掉到了地上。
我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年轻男子,他果然脸色一变,看了看挂饰,又看了看我,目光犀利。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也不敢去捡那个挂饰,心里直懊恼:“我本应该在松本医生家里就把那东西扔掉的。”
所有的声潮似乎都在某一刻消退,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边上睁着一双黑亮圆眼,鼻子往外喷气的马,一股森冷的冰凉就在呼吸间,以一击必杀的气势向我逼近。寒光闪过,剑气带起了我曳地的裙摆。
变数来得太快,我以为我死定了。
可是武士刀没有刺穿我的身体,耳边只听到“铛”的一声清响,我便发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护住,甜甜的青草香气混着轻浅的呼吸在我耳边萦绕,从耳边一直流淌到鼻尖。
那个少年再一次救了我。他一手揽住了我的肩膀,一手反手挥剑挡开了年轻男子的攻击。那一刻,我和他几乎是拥在了一起,侧脸贴上了侧脸,气息缠绕,时光停滞。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天啊,他是那么英勇,那么果敢,我想起外祖母跟我说的话:“小公主,等你长大了,就会碰见你的骑士。”外祖母从少女时就醉心于金雀花王朝骑士的传说,她甚至在非常年少的时候偶然见了大名鼎鼎的威灵顿公爵一面,之后就为之神魂颠倒,幻想着有一天,这个英雄的男人会骑着骏马,捧着一束鲜花来到她的窗子下,对她说:“伦敦最美艳的玫瑰啊,能否让我亲手把你摘下?”
外祖母那瑰红色的少女梦一直延续到她嫁给了她的丈夫,我的外祖父,一位彬彬有礼又谈吐优雅的伦敦绅士为止。而那无可救药的浪漫情怀却让我悄悄地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向往。每个女孩都会有公主梦。在初潮到来之后,身体连带着内心在急速地膨胀。我也曾在月华如水的夜晚,从绮丽而纷乱的睡梦中醒来,烦躁扰人的虫鸣藏匿在伦敦郊外的原野间此起彼伏,微风带来的是止不住的心绪紊乱。空寂的庭院里,只有角落几株山茶花开得旺盛,她们在月光中翩翩起舞,仿若蛊惑一般让我移不开眼。沉寂与孤独并存,还有心底那无人可诉的叹息。
维维安说:“能为我挡子弹的男人,就是我的骑士。但我不会永远只有一个骑士。”我没有她那样的美貌和勇气,而我只想要一个骑士,无论何时都可以相信他,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带着我,不会放我一人在城堡里和古井边的青苔一起老去。
这个散发着干净气息的少年奋不顾身地为我挡开了刀,他的身体虽然瘦弱却轻巧有力,他的肩膀并不宽阔却温暖坚实,他的个头只和我差不多高,此刻却像山一样立在我和那个年轻男子之间。
可是,他是个日本人!我怎么可以对一个日本人产生那样的感情呢?真是荒谬而可笑。
有那么一瞬,我为自己短暂的迷失感到耻辱。
很快地,他就放开了我。我只看到他唇边那漫不经心的弧度一晃,便留了一个瘦削笔挺的背影给我。
他把长刀收回刀鞘里,弯下腰捡起那个挂饰,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话:“这东西是哪来的?”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啊,忘了,你听不懂的吧?”他低着脑袋,似乎是在沉思这个问题,好一会儿都没有抬头。
眼前的年轻男子像被他的傲慢给激怒了,高举起刀就向他劈过来。我心里一惊,当机立断地对那男子扳动手枪。我的枪法是乔治叔叔教的,虽然只能打打黄鼠狼但是几步之间击中一个活动的物体还是绰绰有余的。
枪声一下子惊破了沉沉的夜幕,在上空久久回响。
我以为我救了他,算是回报了他刚刚的善意。可是迎接我的,却是少年愤怒而不屑的眼神,还有手腕骨上麻麻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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