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两袖清风地离开,像一片尘埃轻轻一抚便没了踪影。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可她不曾埋怨过,她本来就是个瞎子,可以在苦苦哀求自己女孩的面前手刃她的父母,装聋扮哑已经渗透她的生活,浸泡在殷红的血池中都是习以为常,她还会怕这小小的黑暗吗?
走在人流湍急的大街上,吆喝声、碰撞声、马蹄声都显得格外的嘈杂,但这也是亦尘能分清方向的线索,她走在茫茫人海中与常人无异,只不过眼中多了丝迷茫与黯淡。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所绊,一只手臂揽住她,扶了她一把。
亦尘心底苦笑, 虽然她能依靠有声物体来判断方向,但是也无法奈何这些无声无息的小石子。忽然,面上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亦尘看不见,只闻得淡淡水气。
“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对我投怀送抱,原来只是个盲姑娘。”
亦尘蹙了蹙眉,虽然这厮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凡的气息,但听他的声音与言行,就可知不是什么好货色。
亦尘想走,但扶她的男子却拉住了她,仿佛在自言自语:“既然你又聋又哑,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了?”
亦尘一惊,抬脚就往声音来源踢去,男子武功自是不俗,轻松躲过后,右手并指成刀,砍中亦尘后项,顺势接过她滑落的身体。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光等闲度。长青楼里清倌坐在轻纱幔帐内抚琴吟唱早些年间,经久不衰的曲调。楼内歌舞升平,红倌们银铃的笑声、劝酒声,充斥着整间厢房,灯烛辉煌,香烟缭绕,烟花色海,给人以亦真亦幻。在这种烟花酒地,难觅一丝真情,若把“长“字去掉,便也不足为奇。
搀扶着跌跌撞撞的醉客的红倌不小心撞到房间的雕镂纸糊门,屋外一点细小的动静就可令亦尘苏醒,她单手支撑着自己,身上盖着被褥,手里攥着的是光滑的织锦缎。鼻间是劣质的脂粉味,浓郁到令人反胃。紧了紧手中的床单,脑袋浑浑噩噩地使不上力,不知为何亦尘体质的转变让她大吃一惊,先是被苏素衫毒瞎,后又中了男子的迷药,往后是不是会恢复常人体质,这对作为杀手的她着实担忧。
踉踉跄跄的下床,脚腕一软,看不见什么东西,嘭的清脆响声她撞倒了某样瓷器。门外的人跟着进来,听着脚步声应是两个男子与一位女子。实际上亦尘也没有听错,现实比她猜想得更残酷些,来者正是两名大汉,络腮胡子像从未剃过,光是虎背熊腰地站着,就已经让人心生恐惧。而所谓的这名女子,穿金戴银 ,胭脂浓抹,富态满满,应该就是传说中久经花场,却依旧风韵犹存,被风尘女子爱称的老鸨花妈妈没错了。
花妈妈比出一个手势命令大汉架起亦尘,亦尘试着挣脱,但只会让他们扼得越紧,渐渐地她也不再无谓挣扎。花妈妈用涂着艳红豆蔻的指甲挑起她的下巴,并没有亦尘想象中的吐气如兰,是令她一向反感的脂粉味儿,“霏雨公子这次送来的姑娘还真是不错,可惜这张脸蛋,怎么配给个瞎子。”花妈妈见亦尘一副砧板上的鱼的模样,沉吟道:“看她细皮嫩肉的,虽然瞎了,但是初夜也能卖个好价钱,先找个客人给她开苞也好。”
花妈妈的一声令下,就让昔日杀手的亦尘尝到任人人肉的滋味。牛奶沐浴好比清洗一番,掏净内脏,然后沐浴穿衣,施上浓厚粉黛,珠花插头好好装饰,接着就是装盘上桌,等着入口。青楼的效率不是盖的,短短一炷香,就算再冷酷的亦尘也给你软化成清冷的冰山美人。端庄地坐在床榻边,垂在面前的金步摇好似一张红盖头,盖头下是娇羞的脸,让人无限遐想。亦尘的脸硬是给搽粉搽成猴屁股,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唱戏的。
事已至此,再不逃跑就没机会了。亦尘不指望谁会来救她,如若真是这么想,就只能坐以待毙。奈何这房间连个像样的临时武器都没有,她只得拿个粗瓷杯藏在枕头底下,实在不行,就用杯子行凶也是成的。
咯吱一声门开,踏进来一只黑色鹿皮靴,颀长的身影缓缓向亦尘走去,安静得居然连呼吸声都可以掩去。亦尘的眸子似深潭般黑,垂在面前的金链流苏纹丝未动。直到身影走近她,略显粗糙的大手紧贴着左颊,她闻到一阵与这儿香粉味别具一格的龙涎香:“亦尘。”紧接着,房门被粗鲁地撞开,响起嚯嚯的拔剑声,未几,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已经站满数十个蒙面影卫,“我来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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