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着两个新任通房退了出去,鸳鸯的娘瞅着空子,便把下去更衣的鸳鸯拽住,一口气儿把她的来意和担忧全讲了,末了还一脸愁苦地道:“我的儿,知道你服侍老太太多年来的真心,可是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别嫌你娘啰嗦,但凡有你前程的准信我都不会这般逼你,可你如今转眼就十八了,也是做姑姑的人了,如何能再耽搁下去就算你不舍这府里的富贵体面,也好歹为你爹娘想想,人都在背后说我们眼里没你这个女儿,任你吃苦做一辈子奴婢呢!”鸳鸯听了一言不发,鸳鸯的娘也急了,拉住她道:“我也知道你一个女孩儿家,不好开口问的。你娘今儿便舍了这张老脸,也定要去向老太太给你要个准话儿。”说的鸳鸯不禁脸一红,也无可辩驳,只得嘱咐她娘说道:“若你真要去问,父母为这儿女的一片心,我也不好拦的,只要细细看着老太太的神色,言语间不要触怒了她。”说完又叹道:“我是知道老太太的,按她的意思必是心中有谋算,不可能忘了我的。”鸳鸯的娘念佛道:“我道老太太也不会那么狠心,这下更有底气了。”
接着等到要告别的时候,果然鸳鸯的娘赔笑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就是会调理人。鸳鸯这丫头来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毛丫头,这十几年间竟也变得能说会道,待人接物都让人看的服气。不是我自夸了,鸳鸯这样的姑娘,放一般人眼里,那是求也求不来呢!”贾母只是笑,便说道:“我如今身边几个丫头,最看重的就是鸳鸯。不怕你笑,我心里竟是拿她当孙女待呢。”鸳鸯的娘忙道不敢,接着念佛道:“我早说了鸳鸯的福气是从您老这里来,可不就是了!如今我竟什么也不想了,只愿鸳鸯日后有了归宿,便只管抱孙养老去。”贾母淡淡一笑,看了鸳鸯的娘一眼,只看着她低下头去,方才叹道:“你放心罢。鸳鸯是我的人,我怎么也不会亏着她的。我们这些老人儿,只等着以后儿孙大一些,便好好为他们想想,如今只怕说早了,反而不美。”
鸳鸯的娘心里一动,心想贾母这话有意思。贾母话中还要长大一些的儿孙,拨拉拨拉,除了宝玉还有那个肯定不会是那个传闻中已经没有消息的环三爷!贾母这意思,竟要抬举鸳鸯做宝玉房里人,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她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有心再问问,看了看贾母脸色,明智地转了话题。无论如何,老太太把鸳鸯的事放心里了,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还愁什么呀!于是鸳鸯的娘忙掩下喜色,故作平静说起话来,却不知在帘后听着的鸳鸯面上,竟殊无喜意。
凤姐儿看完了宝玉,回了家又听见王夫人闹得这一出,又有一番人事调动,也只是听听罢了,根本不想去瞎凑热闹。眼见贾母王夫人婆媳你来我往斗得欢,她正好偷闲。叫平儿又给李纨并三春等递了话,叫她们只管做自己的事便不再多说,横竖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该碰的都不会去碰。晚间的时候手下来旺媳妇过来,磨磨蹭蹭的要给她家那个痴头傻脑的小儿子说亲事,说的是管厨房柳嫂子家的小女儿。凤姐儿无可不可的,看她求的恳切本想随便应了了事,想那柳氏也不过二等仆妇,对这亲事料也挑不出什么来。忽而平儿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说柳嫂子小女儿是前几天才被赶回家的宝玉处的小丫头,话到了嘴边顿时一停,想想便让来旺媳妇自己先问问,两家定了才来说。凤姐儿这时候自己心里也明白,要是两家真心愿意,怎么叫来旺家的一个人跑这儿来求,可自己也不想搅进去,便想着等下次来旺家的再来便叫她和李纨她们说去。
等过了晚饭时候,便有丫头过来,说贾母等人正在摸骨牌,请凤姐儿去,凤姐儿正想知道这对婆媳如今情景如何,便带人去了,果然进了花厅见着两个眼生的俏丫头梳着妇人髻,正乖乖的立在王夫人身后,王夫人一脸平和的坐着正和薛姨妈说着话,贾母正拉着宝钗的手也在说笑,倒是没别人了。凤姐儿便上前,先给问好,又说了两个笑话儿,见气氛差不多了,便一齐移到四方桌前,由鸳鸯洗牌,大家摸起骨牌来。凤姐儿见宝钗也不离开,坐在王夫人与薛姨妈后面看着牌,不禁略有意外。
大家边打牌便说笑,无非是些家长里短之事。渐渐从别家闲谈又引出自家的话题来,薛姨妈笑道:“不是我夸,家里这几个姑娘,无论品貌本就是极好的大家闺秀,如今又在管着家,将来定是人人争着来求的,怕到时候老祖宗就要发愁,挑也挑花了眼了。”贾母笑道:“哎,也就那么回事。京里人家的姑娘,谁又不是如此呢”王夫人也跟着说道:“小孩子家,虽说我们看着小,可年纪也不就这么一年年长起来了,只是我们心里可还不是拿她们当孩子待。老太太也不必太谦了,我们家的孩子确实都不错的。”凤姐儿见自薛姨妈说完话宝钗就借故出了花厅,便也跟着说笑道:“太太说得很是,我呀看着家里的姐妹们爱也爱不过来呢,还不是因着老太太会调理人,一个个跟水葱儿似地,看着多水灵”贾母笑骂道:“瞧瞧她这张嘴,还编排起人来了!”接着忽而转脸对薛姨妈道:“宝丫头今年快十四了吧怎么,还没开始相看人家呢”
薛姨妈被贾母这贸然一问问得呆了一呆,飞快地看了眼王夫人,随即笑道:“……还没有。不过她哥哥已经成了亲,她也不会再耽搁了。但我一个如今寡居的妇道人家,倒是难以操持。她哥哥的亲事我也不说了,到底是男儿,如此孟浪也就罢了,可宝丫头一个女孩儿家,素日也只在家里做针线,性子又和软,她的亲事,我越想越担心。都怪我这个做娘的没用,不能好好地为她打算。”说着眼睛就红了。王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妹妹的手,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责,倒是要怪我这个姨妈没有替宝丫头好好盘算。你也不必担心,过几天安平候府有个赏花会,我带着宝丫头还有几个姑娘去玩玩,也正好让宝丫头见见人。”说着就看了看贾母。
因为虽说是递给贾府的请帖,邀请的自然也是贾家女眷,王夫人想要带上娘家人,最好还要打声招呼。贾母也不在意,点点头道:“你看着办就好。家里几个女孩儿,迎春年纪也够了,你也注意注意她。虽是庶出,可她是最大的,底下几个小的还要看着她的呢!”王夫人脸一红,只想到娘家人竟还没想到婆家人,倒是她的不是了。她知道贾母的意思,迎春虽是庶出,却是大房独出庶长女,她的亲事可不能太低,毕竟下面还有好几个妹妹要说亲,面上不能不好看。但王夫人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她说要带宝丫头去给人相看的话也只是试探,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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