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一番风波过后,全府上下倒也安定小心了好一阵子。贾琏每日也常往外头出去,倒也不怎么去衙门点到,只是去铺子处转转,外加和一帮王孙公子吃酒看戏。京里的铺面如今自家的也只剩下四处,还有两处是府里公中的,也须得他照看。贾琏见贾芸自交了大观园差事后颇有些无所事事,不过隔十天半月去园中做些杂事罢了,便找他过来,将铺面里一些琐事交与他做着,等他上手后再行提拔。贾芸惯会来事,不出几日便和共事之人大多熟络起来,嘴上心里皆都来的,又踏实肯干,让贾琏很是为此得意。贾芸家中也早也不是昔日模样,院子围墙又大修了一番,添置了不少器物用具,仆妇人手,穿戴也是一身的新,看起来也有个爷的样子了。贾琏见贾芸每日春风满面的,忽地想起他还没有成家,算算他年岁已是不小了,心里想着也明白贾芸以前人穷心高,盼不来什么好姻缘,便耽搁下来,不由叹息,和他闲谈时也透出口风问他如今的意思。
贾芸只是微笑,看样子也是不急的。贾琏恍惚记得书中他似乎与府中一个丫鬟相好,心中一动,便也笑道:“如今我不催你,你娘也要催你了。几次来看你婶子也都抱怨这事儿。看你的模样,倒是像有主意的,心里可是定下了谁?讲讲也无妨。不要怕我不高兴便不说,你心气高,看上的也必不是什么凡俗之辈,若是因着有什么顾虑不好开口的,这你也就看错我了。无论家世身份怎样,只要人品相貌配得上,那有有什么了?横竖多给些聘礼罢了,只是人难得找的好的。你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参详参详,总归一家人,又有什么害羞的?”贾芸听了这话,脸色便变得忽红忽白起来。贾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做内心挣扎状,暗里便决定回去问问凤姐儿,叫她查查看是谁。
贾芸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如常,看着贾琏低声道:“叔叔真是什么都知道。我心里是有个人,不过她……她不是哪家的小姐。”贾琏笑道:“行啊,你小子看上的果真不一般。她姓甚名谁?住在何方?家里几人?芳龄几何?”贾芸看贾琏仍是不以为意,便微微苦笑起来道:“她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的女儿,她是……是个婢女。”贾琏一愣,心道果然如此。贾芸看贾琏不语,心里也忐忑起来。贾琏想了想道:“婢女?你哪儿认识的婢女?你除了府里也没去什么别家,看来是府上的丫鬟了。”贾芸一惊,随即点头。贾琏沉吟一会儿,脸色波澜不惊,不咸不淡地道:“好了,你先回吧。”贾芸一怔,便起身告辞,慢慢走了出去。贾琏眼角瞥见贾芸几乎同手同脚的动作,肚子里发笑不已,等见他走远了,便索性大笑起来。
贾琏回了家,见凤姐儿也在,挽着一头乌丝做了个弯月髻,斜插着两枚宝石簪子,穿着浅黄撒花水绿色领对襟褙子,下系素色长裙,旁边平儿彩明伺候着,正在低头提笔对帐,这颜色一映衬,整个人都似鲜活不少,便笑着称赞了几句,换了衣裳净了手脸便捧着一碗茶到她身边坐下,拿出一本山水杂技看了起来。凤姐儿不一会儿便完事了,叫平儿收了账册笔墨,让丰儿把厨房新作的几样点心端来摆上,又对贾琏道:“今儿回的倒是早。看你走路都带着三分飘呢,有什么好事儿么?”贾琏笑道:“好事?芸儿好事将近算不算?”凤姐儿抬头道:“芸儿?他有好事?莫不是红鸾星动,姻缘将至?”贾琏笑着指她道:“难得你受笔墨熏陶几日,说话也文绉绉起来,听的我怪不习惯的。”凤姐儿脸色微红,啐他一口道:“成日不知道着家的,得了空子寻我开心!我就乐意呢,哪管你耳朵又发起痒来?”
贾琏连忙躲过凤姐儿掐过来的双手,笑着求饶。末了便道:“是了是了,二奶奶威风无敌,我等拜服!你猜的不错,确是芸儿的好事近了。”凤姐儿拉过他坐好,奇道:“芸儿这小子竟也有中意之人,瞒得倒是紧!他可说了是哪家的姑娘?”贾琏便把原委说了,凤姐儿呆住,捂嘴道:“竟看上了个丫头,他可好歹是个爷!虽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话,可到底也不须他如此。却是哪个被他看上了呢?”贾琏摇头道:“我没问。到底觉得不会成。”
凤姐儿低头思量一会儿喃喃道:“这芸儿入府也有些日子了,园子里也常去的,不想他有了这念头!到幸亏没看上那几个亲戚家的姐妹……”贾琏道:“芸儿心里很有主意,这点分寸怎能没有?说是个丫头,必然也是个极好的,差不多的连寻常人家的小姐都给比下去的,我们府里出来的,别的不说,那一身气派就可以做小户主母。”凤姐儿忽地轻声讶然起来,拍手道:“是了,我知道是谁!前段日子芸儿常往宝玉处去的,你记得么?必是看上他房里的丫头无疑!你想想,除了宝玉处,怎么会有姐妹们的丫头被他看到,还能上了心的?芸儿也是知道规矩的,万不能这样。”
“知道规矩?”贾琏皱眉道,“那宝玉房里就行了?要是芸儿看上的是袭人那几个也行?”凤姐儿笑道:“他断不至如此。其实倒也罢了,不过一个丫头,做个妾也不是不行,不过既是府里出来的也不能伤了脸面,大不了做个二房。倒是她们一个个都想捡高枝儿飞呢,怕是不愿。宝玉那里除了袭人晴雯几个就没别的了?颜色好的多着呢,只是都想往上爬,个个心思深,暗地里除了早年进来几个还好些,那些眼生年纪小的都被挤到一边去了,平日里连看宝玉一眼也难。啊,说到这个,我今儿倒是遇到了个有趣的丫头,就是宝玉那儿使唤的,人倒是一副机灵相,也很会说话。叫她帮我办了件事,做的利索,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我一时喜欢,想要了她去,问她才知道竟是林之孝两口子的女儿,把我吓一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呢!”
贾琏笑道:“你这话说得,那林之孝两口子才是妙人,知道口舌是非多,又身为管家以身作则的,这才装出木讷样儿,好让老太太,太太们放心。你看他们办的那些事,就晓得是如何能干了,真到那时候,该讲的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句句到点子上,这才叫厉害。府里园中出了大大小小的事,半点也难与他们有关,便是本事。如今他们女儿这样出息,只能说是家学渊源罢了,能叫人看出来也只是事关修为,一点也不奇怪。”
凤姐儿思索片刻,点头叹道:“你说的很是!我却不曾注意过,真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呢!哪次出事不是脱得比谁都干净!也罢了,我也就欢喜她家女儿,如今要来使唤,不过小心些就是了。”贾琏边想边道:“说起来,芸儿要是喜欢丫头,这林家的女儿倒是不错。正经大管家之女,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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