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一呆,见贾琏这么不顾情面说破事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随即却冷笑道:“笑话!若是我想做便可去做,我不想做还有人逼我么!这么点小事,偏要疑神疑鬼的,亏你还是大家公子,这点子担待都担待不起?你要是怕事便讲,这年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反正怪不到你头上!我就是爱财如何?我不怕阴司报应,凭是什么事,我说行便行!我本就不是个软性子慈善心的人,你又不是不知,有什么好顾忌的?你贾家保不住我,还有我们王家呢,不用你操这份心!”
贾琏见凤姐儿执迷不悟,且又口出狂言,最后连贾家王家的话都说出来了,气得手都发抖,脸色铁青,双眼直瞪瞪地看着凤姐儿,扬起手便要打,看着凤姐儿下意识躲了一下,勉强按下力道,拍飞了凤姐儿身边的针线萝筐并几件绣品,点头道:“好……你好!……你家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嫁过来?!回你娘家去罢!”说着转身摔了帘子大步走了出去。凤姐儿一怔,起身也追出去,大声叫道:“……回来!你……”却见贾琏头也不回已走出了院门了。平儿也吓了一跳,见凤姐儿犹自恨恨地跺了跺脚,手扶着帘子,咬着牙,眼圈也红了,明白他二人多半是拌了嘴了,平儿自跟着凤姐儿以来也没见过琏凤二人闹成这样的,心里也是害怕,却还是上前轻声问道:“奶奶,再过一时就要摆饭了,您看……”
凤姐儿一时心乱,直到平儿说了第二遍才听清,一瞪眼喝道:“摆饭就摆饭,拿那么多废话!”平儿听了忙弓身下去安排了,凤姐儿一甩帘子也赌气进了屋。平儿叫来丫头安排完时,见屋子里还是没一点动静,晓得凤姐儿还在生闷气,也没有不开眼的下人敢去近前,叹了口气,想了想,招来了个丫头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奶娘抱着贾芝就过来了说是贾琏说过要看看小少爷。凤姐儿一见儿子,心情为之一悦,抱起贾芝逗弄起来,头也不抬地道:“说什么二爷要看?我可是芝儿亲娘,问过我没?你下去,今晚芝儿我带。”奶娘不敢接话,忙退下去了。凤姐儿抱着芝儿越看心情越好,心想还敢赶我回娘家,我就把儿子一起带走。
凤姐儿直到用过饭了,也不见贾琏回来,心里有着着急,面上却不显,招来丫头去打探,才得知贾琏已在梨香院薛蟠处用过饭了,却还没回来,不由得一阵气闷,倒也无法,只得抱了贾芝自去炕上歇息。不一会儿便有丫头过来说道:“奶奶,二爷回来了,已是去了北边书房,叫人上夜宵拿铺盖呢。”凤姐儿一听,明白贾琏还没消气,便要和自己冷战,心里也是郁闷,叫了平儿过来道:“让两个老实的丫头去外屋值夜,其他都换成小厮!有什么动静就赶快告诉我。”平儿应了,便退下。
贾琏与凤姐儿吵架后又出去了一趟,把此事尾巴结干净,又叫人盯着自家院子里能出来办事的小厮管事,看看还有什么异动。经过此事提醒,贾琏陆续又想起凤姐儿似是放过贷的,也不知开始了没,便注意要小心提防。此后又去看了回还在客栈住着等着放榜的姜景星,便去找薛蟠喝了酒,这才回家,也不去理凤姐儿,径自去了书房,把自己私章书信等重要物事小心收了起来,做完后便要在书房睡了。贾琏打定主意要和凤姐儿对抗到底绝不先低头,这次事件实在是触到了他的底线,贾琏自认不可以轻轻放过,必要给凤姐儿一个教训才行,否则天长日久,都不知道这屋子里说话的人是谁了。
两人就这么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纵使在外人面前还装作无事,一回屋就冷淡下来。凤姐儿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倒有些无措。她已是知道前日自己插手张李两家之事已被贾琏悄无声息了结了,如今贾琏这副样子摆明要她认错低头。凤姐儿心里还有些不甘,虽是知道自己当日的话太冲了些微有悔意,却还不惯示弱。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时之间气氛紧张,虽然下人都被勒令不许外传,可凤姐儿知道这不是个办法,总有一天会被看出问题,且自己也耗不起了,虽说每次贾琏都会来看看儿子,勉强和自己说说话,可神色间失望之色却越来越大。
一日,正是贾政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来恭贺,热闹非常。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唬得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不一会儿,那夏守忠便乘着马带了许多跟从来,招了贾政入朝觐见。贾母等人也不知何事,心里揣揣,忽有管家赖大等人飞马多来报说大小姐元春晋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请贾母带着女眷去谢恩。众人此时才心神安定,喜气盈腮,按品服大妆起来,乘轿子入宫去了。
凤姐儿留在家中主持家里并接待来访贺喜的女眷,贾琏也没有跟着去凑热闹,去前厅和前来贺喜的故友亲朋打着哈哈。忙了一天待得众长辈回府才罢了,因着元春封妃的喜事,两府人又在贾母提议下聚在一起吃了顿家宴,方才各自回去歇了。琏凤二人回去,贾琏唤来奶娘抱着儿子又逗弄嘀咕了一会儿,便把儿子交给凤姐儿,自己准备去书房处理事务。凤姐儿见他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二爷,等等……”
贾琏停住脚步,也不回头淡淡道:“什么事?”凤姐儿见他还是这样,不由得眼圈微红,随即低声道:“赵嬷嬷昨儿来跟我求个情儿,让她两个儿子领个事儿做做。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左右也是你奶兄弟,有便宜不贴自家人贴谁,知道你小心,也就安排些杂事先让他们做做看,以后再说。”贾琏听了点头道:“你有心了,这样就好。我原先不提他们的意思,看他们没什么值得用得,如今看来也是个顺水人情,也无甚妨碍。”凤姐儿忍了忍,终是缓缓说道:“……这便好。这几日,我也想了不少……你说不愿我再做这些事,也是为了我好。虽然……罢了,便听你这一次罢。你不喜,我再做得多好,得到的再多也无甚意义。”
贾琏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是么?既然这样,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你是不是叫旺儿和他媳妇在外边放利钱银子?我已经查出来了,自今年二月便开始放了,如今已是获了有两三千两了罢?每次拿的是你自己的私房银子,得利后还要贴补家里,你初衷是为了补贴家用我也能想得到,太太怕也是知道所以没拦着你。可如今你也不是不知这样不可长远,已经有了蛛丝马迹在外头了,你准备怎么办?”
凤姐儿脸色一白,不顾慌乱抬起头道:“这……你也知道了?我也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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