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就开始下起雨来,想着吐絮不久的棉花经不得秋涝,刘姥姥睡不安稳,早早起床,趁雨天把大白菜种子撒下去。
巧儿有晨练的习惯,来刘家屯后虽然不好一黑早起来跑步,但是,依旧醒的很早,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儿,就趴在窗前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起床,就算做不了什么,给老人家打打下手,陪着说说话总是可以的吧。
“巧儿姐姐,天早着哪……”青儿迷迷糊糊的嘀咕着,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刘姥姥见巧儿打开篱笆门,来到地里,忙把自己头上的斗笠取下来给她戴上,压低声儿抱歉道:“天还早呢,姥姥上年岁了,睡不着,找点事情做,没想惊扰了姑娘。”
雨下的本就不大,这会儿牛毛似的稀稀落落地飘着,刘姥姥披着蓑衣,头上包着一个蓝布头巾,倒也不怕雨淋。
“看姥姥说的,我是想帮姥姥一把。”
“那倒不必,这地昨天刚翻过,我把种子一绺一绺的撒下去就完事,又不费力气。”
从地里走了个来回,刘姥姥又问道:“姑娘是想回府去住吗?”
巧儿笑着回答:“怎么,姥姥嫌我烦了吗?”
“看你说哪家子话,姥姥是听板儿说去跟大少爷借马车,要送你回府,所以问问。”
平儿一人住在耳房里,听到二人说话,也起床出来,走到巧儿身边,睡眼惺忪的问道:“巧姑娘,定亲的事情你真的不乐意吗?我一晚上想着那事情。”
“我只是恨自己愚蠢,又着了王仁的算计,其实,想想也是,对我来说,这门亲事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靖琪家境又好,人又长得帅气,年龄也相当,我还能要求什么呢?若真要怪你们,倒真是我不知道好歹了。”
巧儿说着,取下斗笠硬要给平儿戴上,平儿退让着,哪里肯依。
刘姥姥笑道:“这会儿雨又大了些,你们去那山楂树下说话儿,把斗笠给我吧。”
平儿忙把斗笠给刘姥姥送过去,转身拉着巧儿的手,躲到树下,那山楂果子已经半红,酸酸甜甜的香味儿丝丝缕缕的从枝叶间飘下来,闻着很舒爽。
“平姐姐,我今天回府去看看,顺带把咱两人的衣物收拾带来,既然定下这门亲事,我到希望留在这里,和靖琪多一些沟通,若是真的不合适,再打别的注意。”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了,咱们的东西除了身上穿戴,被抄个精光,还是老太太把她收藏的一些衣物分发下来,也是僧多粥少,包袱的事也只是说给刘员外听,里边除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还有奶奶留下的一本私密账本,唯一值钱的,就是奶奶临死前从手上褪下来留给你的一只金镯子,我是担心戴罪之身,带着太招摇,怕给姑娘惹是非,才收在包袱里,没想到……”
巧儿听了忍不住笑道:“还真亏了靖琪少爷,否则,我这千金大小姐还真掉底子了。”
平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每天盼着二爷回家,其实,回来又能怎么样呢,没了官饷,又比不得薛姨妈家,自己有生意养活着,二爷又是享福惯了的,哪里吃得苦去寻事情做,就愿意做,只怕也没人肯雇他。”
“平姐姐也别想得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先去看看,和宝二婶子商量一下,看有什么挣钱的路数,府里的奴才也别全打发了,只要愿意留下的,就收养在府上,自有用得着的地方。”
见平儿还是眉头不展,巧儿笑着贴近平儿的耳朵低语道:“平姐姐别嫌弃我爹,等他回家来,我自会让他知道,除了平姐姐,我是不认别人做继母的。”
“姑娘就会拿我取笑逗乐子。”平儿矜持地啐了一口,红着脸回答道:“姑娘肯这么说,我可不敢这么想,让人知道说我存非分之想。”
“笑死人了,我爹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没落贵族公子,平姐姐肯垂青于他,是他的福份。”
正说笑着,王刘氏也起来做早饭,刘姥姥看看天气,远远的山峦正升腾着雾霭,也不晓得雨是不是还会继续下,看了眼大路口,估摸着板儿快要回来了,就对王刘氏到:“天还早着,你先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等天晴了,巧姑娘好捎回去。”
“板儿哥哥昨天在瑾瑜少爷那里歇着吗?”巧儿也不和刘姥姥客气,眼巴巴的往路口张望着,心里有些忐忑,拿不准那个怪癖的少爷,会不会答应带自己一程。
王刘氏收拾了一大包栗子和各种干菜,然后,煮了一大锅土豆酸菜玉米面糊糊,烙了几张煎饼,王狗儿和青儿还在睡觉,也不去叫醒他们,刘姥姥拉着平儿在炕上坐了,等王刘氏送上饭来,巧儿自去厨房盛了一大碗,就站在大门口,吸吸溜溜地喝着,逗得刘姥姥和平儿直笑。
马车终于出现在路口,板儿远远的看到站在大门口,捧着碗喝稀饭的巧儿,不由偷笑,放慢了车速,意思是等巧儿喝完稀饭再过去,以免她会觉得尴尬。
“这个女孩子真是别具一格。”车厢内,传出一个慵懒的低音。
板儿没来由的红了脸,倒像是自己行为粗俗被人撞见。
“她就是巧儿。”
“哦,这就是贾府千金?难怪,连靖琪也被她扇了嘴巴子!”
“她说看到你钓白鹭,你可真逗,白鹭是钓得的吗?”板儿不由笑出声来。
“她相信了?”
不等板儿回答,巧儿已经捧着碗跑了过来,她急于想证实一下,刘家大少爷是不是就是钓白鹭的妖孽。
“板儿哥哥……”巧儿边跑边叫,没留意下雨泥地湿滑,脚底一个不稳,身子朝前扑倒,手上的大海碗飞了出去,这可是刘姥姥看得很贵重的青花瓷碗,当然不能摔碎了,巧儿顾不得多想,顺势一个鱼跃,把碗接在手里,青花碗倒是保住了,她自己却扑倒在泥地里,泥水和没喝完的土豆糊糊溅了她一脸,成了彻头彻尾的小泥鳅。
巧儿很糗地爬起来,一手拿着碗,一手扯着衣袖擦掉眼睛上的泥水和土豆糊糊。
板儿刚把车停在栅篱门外,见巧儿摔得很难堪,忙过来帮她擦拭。
车帘起处,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来,一袭白衣胜雪,清幽飘逸得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果然是河边钓水鸟的男子,他没有下车,就那么站在车门前,眉头似蹙非蹙,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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