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拿到了在哈尔滨办分号的手续，来见韩如雪，如雪见她余怒未消，笑着说：
“二嫂，马到成功，帮我办了如此大事，礼当重谢，几百两黄橙橙的金子就要到手了，为什么还是怒气冲冲的？”
花子说：
“气死我了，以后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你说的他是谁？”
“花子将石原莞二如何戏耍她，石原慎一郎如何杀了司马一郎等告诉了韩如雪。”
韩如雪笑着说：
“二嫂，司马一郎死的好哇，我原打算酬谢他的一百两金子就归你了。快带我去见石原莞二吧！”
花子听说如雪欲把二百两金子送给她，心里高兴，但她嘴里却执拗地说：
“我才不想去见那个冷血动物呢？”
如雪劝说道：
“日本军人就是冷血动物，如果不冷血，他们能发动灭绝人性的战争吗？你和他们不同，你是东洋丽人，应当用女性的温柔去制服他，即所谓以柔克刚吗？”
花子还是不想去，如雪说：
“如果得罪了他，我的业务将无法在哈尔滨开展，那你的二百两金子也就难以拿到了手了。”
花子勉强地说：
“好吧，为了小妹，我就再去求他一次。”
她说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想着那二百两金子。在哈尔滨驻屯军总部，韩如雪终于见到了石原莞二。他五短身材，日本人特有的仁丹胡，两只老鼠眼，炯炯有神。四目相对，两人都吃了一惊，似曾相识。在哪见过面呢？韩如雪想不起来了，但是，却瞒不过石原莞二锐利的眼睛。他想起来了，是在上海，瑶琴居，“鹤顶红”的房门口，他们见过一面。那时候，他是一个日本浪人，住在小同乡松井石葛府上。他闲来无事，去了“瑶琴居”找头牌红姑娘“鹤顶红”取乐。事毕离开时，一出“鹤顶红”的门，对面与韩如雪四目相对。就是这一面，给韩如雪带来了灾难，这当然是后话了。
韩如雪没有理会，让从人取出一百两黄金，放在石原莞二面前，石原龇开大黄牙，笑的十分可怕；
“好的，如雪小姐财大气粗，我大日本帝国进行大东亚圣战，正需要财源补助，我们将这一百两黄金贡献给大日本圣战，以便早日实现大东亚共荣。”
“本号在哈开展业务，尚需石原将军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你是花子的小妹，我的一定另眼看待。”
离哈尔滨，如雪立即赶回奉天，花子尚要在哈尔滨和新京逗留一时。如雪见到韩幼发就说：
“二哥说话不虚，小二嫂果然了得，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搞定了。现在是我该实现诺言之时了，我一定把二嫂给你接来，让你们老夫老妻团圆。不过你说话可得算数，如果你亏待了老二嫂，小妹我可不答应。”
韩幼发口是心非地说：
“当然，当然，小妹如果能帮我全家团圆，二哥求之不得，尤其我那一双儿女，我感到很是对不起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将他们一起接来最好。”
如雪说：
“不要啰嗦了，我马上启程。”
当如雪在家庙见到老二嫂时，她吓了一大跳。你看那老二嫂已成了一尊古佛，头发灰白，脸色腊黄，身穿佛衣，行走蹒跚，说话语言迟钝，吐词不清，两手颤抖……看上去足足是个七十岁以上老妪。
她喊了她一声：
“二嫂”。
那人毫无知觉，又喊了一声：
“二嫂”。
那人慢慢的回过头来，手中的木鱼还在敲着，她并未发出什么声音。如雪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这哪里是她往日的热情，温柔，大度，对一切都感兴趣，充满希冀的二嫂了。简直成了一个活死人，一尊木雕泥塑的古佛。她如泣如诉地说：
“二嫂啊，我是如雪，我是你亲手带大的小妹如雪啊！”
二嫂这才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颤颤巍巍地说：
“真的吗？你真是小妹如雪吗？”
如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二嫂面前，跪在地上，抱住二嫂的腿大哭起来。
“二嫂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二嫂见到小妹，手不断地摸索她的头，自言自语道：
“这不是梦吧！”
眼角里滚出了久违的一滴泪珠。过了好长时间，二嫂醒悟过来：
“小妹呀，这是佛堂，我们不要在这里絮叨人间的事，还是回屋吧！”
如雪和二嫂各自擦了一把泪，相扶相搀回了二嫂的居室。如雪说：
“二嫂，你才五十多岁，为什么会如此苍老？”
“哎，你想想，我的处境能不苍老吗？”
“不，不，你现在是省长夫人，为什么不去奉天作奉天省的第一夫人，而在这穷山僻壤受这份苦呢？”
“我才不想跟那个背叛祖宗，背叛民族，万人唾骂的狗汉奸混在一起呢？”
“此言差矣，夫妻本是同林鸟，虽说可以大难临头可以各自飞，但不管飞到哪里，都逃脱不了汉奸老婆的骂名！”
“是啊，我这辈子算完了。”
“不，不，二嫂，你是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只要你振作起来，从今做起，还来得及。”
“怎么能来得及呢？我已年过半百，身体衰微，眼花耳聋，还能干什么？再说，我干什么好事，也摘不掉汉奸老婆的帽子啊！”
“二嫂，历史功过全凭后人评说。只要你听我一言，为中华民族做点好事，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人民，人民是谁？他们有权力书写历史吗？”
“有，有一位伟人说过，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的创造者。人民创造了历史，为什么不能书写历史，我相信这一天就快到来了。”
“小妹，我相信你，我该怎么做？”
韩如雪压低声音说：
“二嫂，我从小失去了亲生母亲，是你又当嫂，又当娘，把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抚养长大，送我到北京大学读书，才有我的今天，所以，我今天向如亲娘一般的二嫂坦白：我受上级委派，来到我们祖宗留下的土地，但现在已成敌国的满洲，为我的祖国办事，希望二嫂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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