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含转身，深沉而黯淡的目光飘荡向窗外九千米高空里，厚重的云层。“如果我说，简慕没有死，并且……也因为你，彻底的离开了他的世界！你，会有负罪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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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医生说，她最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恐怕，再过不久，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回想着许嫒的近身护士说的话，言律的心里就好像有大股大股的风穿堂而过，割裂身心。阿含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他，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
一年前，许嫒对刚刚振作起来的言律说出简慕的死并非意外的事实，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他真实的死因。也是因为这样，言律才会一怒之下灭掉了有关那伙地下赛车的所有人，唯独留下了许嫒的养父。
却从此以后，以此为交换条件，变成了许嫒形影不离的恋人。
他承认，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愤怒到了极点，可是，看着那样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真实的，一点一点消逝的时候，他就好像看到了被自己亲手毁掉了的简慕……悲哀，却无法挽回。
他常常在想，被上天赋予了生命而来到这个世上，是有罪的吗？许嫒，只是希望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有个人来陪，只是希望，在天冷的时候，可以有件外套来披，只是希望，世人的幸福，多少分一点给她……真的，有错吗？
差点毁掉了一个简慕，还要毁掉一个许嫒吗？不论她做了多少错事，生命为代价，都不可原谅吗？给她一个安静而快乐的生命终结，心已死的自己，做不到吗？
……
言律轻轻的推开了病房的门，看的出来，许嫒的梦境并不安稳。
梦里，是大片大片血腥的红色，伸出的利爪不断的撕扯着她仅存的幸福，一点一滴的抽离着她的灵魂……一瞬间，胸口仿佛堵上了厚重的石层，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于是，猛然惊醒。
“不要，不要……”她猛地坐了起来，额头大汗淋漓，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言律轻轻皱了皱眉，迈步坐在了她的床边，伸手轻绺着她略显凌乱的秀发，“做恶梦了？没关系，我陪着你，那些……都是假的！”
眼神平静而温柔，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许嫒抬眸，突然间就大哭出声，清澈的哭喊继续撕扯着言律已经破碎不堪的心。
言律沉默着没有说话，就那样安静的抱着她，任她肆无忌惮的哭着，直到她再次哭累了，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不行！不能再睡了！他开口，“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记得等我！”
许嫒强打起精神，看向一直守在门边默默无语的阿含。
她总觉得，今天的言律，尽管温柔而平静，却……好落寞，好……让人心疼……
她问，“律，他怎么了吗？”
阿含转身，一瞬间，许嫒仿佛可以看见他眼里隐约的水汽，是……在哭吗？
他说，“一个人，可以活，没有心的一个人，也可以活吗？”
言律，现在没有心，依然会笑，会说话，会走动，可是，他是在活着吗？阿含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答案却总是没办法确定，在他看来，言律和死尸，真的已经没有区别了……
许嫒愣怔，睡意全无！这样的阿含，这样的言律，是她第一次见到……“没有心的一个人”，是指言律吗？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我！”她试图狡辩，可是声音却越来越低！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她在言律心里，是有分量的。
她清楚，言律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人！
“呵……”阿含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陪着他的人，你可以，他的心呢？你进得去吗？又或者，你死了以后呢？他连躯体，都是一个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自私的条件，彻底毁掉了他一生的幸福……”
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仿佛在阿含的怒吼里变得颤抖起来。
许嫒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仿佛透明一般。“我……我不懂！”
阿含转身，深沉而黯淡的目光飘荡向窗外九千米高空里，厚重的云层。“如果我说，简慕没有死，并且……也因为你，彻底的离开了他的世界！你，会有负罪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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