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这样好吗?”
程昔没有说话。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这样颠倒是非,并不是说她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她首先就没能明白自己的对手是谁。
——许根。
岂是一个能够任由她搓圆捏扁的?
果然,程昔眼角的余光看见许根在笑,那种偷偷的、阴暗的、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嘲笑。
“是后妈。”许根强调。
这一瞬间,程昔的心漏跳了一拍。
程添挡在前面,站起来对许夫人说:“这位女士你好,我想你你弄错了,被人捅伤躺在病床上的是你的儿子,肇事的同学已经被老师教育过,家长领回家去了。我家孩子只是路过事发地,大家都是同学,过来照看照看。”程添让出自己的座位给许夫人,“孩子还在成长阶段,内心最是敏感脆弱,还需要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多关怀多付出一点。我看许根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刚来的时候我们程昔就惊慌失措地跟我讲医生说许根再差一点就要没命了,倒是许根处事不惊不哭不闹,不像我们家这个毛手毛脚。”
许夫人哑口无言。
程添为这番演说做最后总结,“折腾一天天色都这么晚了,孩子们肯定都累了要休息,不耽搁许根养伤,我先带程昔回去,告辞。”
程添把程昔抱上车,当然按照现代的眼光衡量绝对不是什么好车,非常非常普通,程添给他系好安全带,亲了一口他的额头,“以后少揽事,尤其是许家。”
“爸你知道许家。”
“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世界说大大说小小,他们家那事多多少少都听人说过一点。”程昔知道肯定不止一点,但是也不戳穿程添,毕竟对于一个正常的孩子来说能够理解程添说的这些已经很逆天。
于是他嘟起嘴,“爸,我什么时候跟你惊慌讲许根要没命了?他是死是活干我什么事,你这么卖力帮他。”
程添哈哈大笑,“说你惊慌是骗那个波浪卷阿姨的,至于帮许根,那不是因为你吗?”
“我?”
“你没看到你听到那个波浪卷阿姨说回去要揍许根一顿的时候,你那个皱成一团眼睛要喷火的表情。我儿子在乎的人,我怎么敢不帮,对不对?”程添刮了一下程昔的小鼻子。
程昔捂住自己的鼻子,“爸,不许动我鼻子,会塌掉的。”
程添被他逗得不行。
程昔又闷闷地问:“真的那么明显?”
程添把后视镜拨到程昔的方向,叹气,“你自己照镜子。”
一个鼻子两只眼,似乎也没什么区别,程昔望着镜子出神。
程昔只记得他当年认识许根的时候,许家已经没有了这位许夫人,如此想来,他对许根的同病相怜变成了对许夫人深深的同情。
后来程昔又遇见过许根一次,许根很不爽程昔看他的目光,挑明了说:“收起你同情的眼神,我不需要怜悯。”
程昔回了他一句:“呸。”
再后来,到了六年级,是准毕业生们的最后一届运动会,大家伙血性不减当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硬是在老师的严防死守之下,书写了此小学由开办以来最为严重的群架事件。这么轰动的事情,其中怎么可能少了许根这个整天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鹤立鸡群者。
程昔硬是把他从战圈里面给拖了出来。
这是他们第三次碰面,这回许根说:“不要指望我说谢谢,但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程昔往他肚子捶了一拳,“迟了,这回老子要加息!”
接受定金预付,接受分期付款——必须是连本带利。
感情这事就是这样,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谁说的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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