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混杂着绵绵不绝的呜咽声,如暴风雨般洗刷着皇宫内苑。富丽堂皇的外衣褪去,唯留一抹阴森鬼气,将偌大皇宫衬得犹如人间地狱。
而此时,距离永璋宫仅一墙之隔的养心殿内,武茗暄嚼着几片老参,枕着一张玉制三足凭几,半躺在金龙攀附的软榻上养神。
榻边,一宫婢俯首静立,赫然是锦禾。
未及多时,一名身着七品青色太监服的人进来,单膝跪地,“主子,纸鸢姑娘来了。”
武茗暄眸色一亮,微微点头。
那人会意,转身领了纸鸢入内,又退了出去。
“娘娘,叶尚膳已得手。”纸鸢屈身一福,近前细禀,“果然不出娘娘所料,慕太尉疑心酒菜中有毒,命人取了银针验毒。好在娘娘说不用毒,只用迷药,才没被查出。”
唇微勾,武茗暄淡淡地笑了,“现在隆阳殿情形如何?皇上没用药酒吧?”
“殿内的人都用了酒菜,全晕了。为免众武将生疑,皇上也用了些酒,不过片刻就吐了。张谦早备了清水伺候,想来无碍。”纸鸢说完,顿住话头,掩口偷笑,“那些慕家亲卫在殿外守了两日,也是饿极了,见里头的人畅饮欢食,也讨了酒菜用。叶尚膳说,若是殿外的人也晕了,难免叫人生疑,便只吩咐人在他们的酒菜中放了少许软筋散。”
武茗暄莞尔一笑,点头赞许,“她倒考虑得周到。”
“噢,对了,张谦让奴婢将这个交给娘娘。”纸鸢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帛,恭敬地呈上。
明黄绢帛,上绣龙纹,分明是宁昱晗贴身之物。深灰色的炭痕迹是三行铁画银钩的楷书。
武茗暄眼圈一红,含泪默读。
“今日之事,朕早有准备,只是未料慕氏如此胆大。西山狼烟显,即是四城兵将入皇城勤王保驾之讯。诺诺,万望保重自身,朕不想赢回江山,输了你!”
武茗暄面色几变,及至看完最后一句,猛然一握手,明黄绢帛拢成一团,贴上平坦的腹部,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早有准备却不告知予她?他叫她保重自身,却不知道他们的孩儿……深深阖目,又再睁开,她狠狠擦净面上泪迹。
“纸鸢,你……”
武茗暄的话刚出口,还没来得及吩咐什么,却见云烟引着一太监入内,凝目一看,竟是武睿扬!
武睿扬的神色有些异常,以眼神示意武茗暄屏退众人。待这偏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时,他忽然上前,就着榻边矮阶,撩袍坐下,仰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孩子没了……你,怨他嚒?”
“不。”
“但若是……他不是你的昱晗表哥,甚至并非宁氏皇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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