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其实被我藏在箱子最底下了,这辈子都没准备再让它重见天日。
当年许来娣被我娘逼着学女红,她不屈,挨了好几次打仍旧没有学乖,最后我娘实在拿她没办法,遂递给她一把剃刀,告诉她,她若是能杀了一头牛,就可免了学女红。
许来娣站在牛面前看了半晌,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下不了手,选择弃刀从红。于是她跟二姐学做女红,可她心有不甘,开始耍小心眼,非要在花鸟鱼虫里面挑了个虫来绣。
前前后后弄了三个月,死去活来的在方帕上绣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土黄色蚯蚓,二姐看了之后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把那个惊世骇俗的帕子丢到来娣脸上,怒吼:“这叫什么玩意,给我回去改,改到我满意为止。”
意外的,许来娣这次没有反抗,我暗猜大事不妙,果不其然,一语成谶。三天之后,方帕再次拿到二姐面前,二姐瞧一眼,就吐血了,把那只长了一双黑溜溜大眼睛,嘴里还有条红舌头的蚯蚓锦帕丢在地上狠踩了几脚后抓狂离去。
许来娣笑的直抱肚子,她把方帕捡起来拍了拍土,递到我面前:“招娣,这蚯蚓多可爱,我保证整个大安王朝都没有人跟你用同样的帕子,喏,这个送你,下个月你生辰,这个就做生辰礼物。”
我当场收下,还谢了她。
许来娣兴高采烈的跟我说:“其实我本来想弄个蟑螂上去的,但是蟑螂实在太难弄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弄个蚯蚓,不过没想到许兴娣的耐受力这么差,不过一只蚯蚓而已,都能让她炸毛,真是太好笑了,看她还逼我不。”
等到许来娣生辰的时候,我送去锦盒当做礼物,许来娣打开盒子一看,笑不可支,不过她的脸上的肉是微微颤抖的,因为我送了她一条货真价实的大蚯蚓,很粗很长,盘成一盘,还在他的脑袋上用墨水画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这是题外话,我与许来娣的交手,是从有记忆起,一直到天长地久时的。
我慢步走到门口,家宝和丁墨谙正在交谈,我推门,两人扭过来看我。
“七姐。”
“七小姐。”
我走进门,丁墨谙见了我十分有礼,俯了俯身,微微退开。
家宝年纪不大,已经展露出少许美色,我爹的俊秀,二娘的柔媚终是让这个才十四岁的孩子有着一种雅致而俊逸的容貌,可美中不足就是,缺了些男子汉该有的气魄。
家宝跟我很亲,因为我小时候总是陪他一起读书,大部分时间他都喜欢捏着我的袖子,站在我身后,怯懦的喊我一声:“七姐。”而让他这么怯懦的原因,就是他面前有个凶神恶煞的许来娣。
丁墨谙也十分喜爱家宝,以他这么坦诚的性格来说,应该不是装作,而是发自肺腑,所以在教家宝读书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的。家宝聪慧,学得快,很听丁墨谙的话,两人的关系也很融洽。
“没什么,就是这个月的月钱可以领了,丁夫子跟我一道去账房领了吧。”
丁墨谙有些奇怪,抬头看我:“七小姐,今日才不过十七,不是还有几天吗?”
我点点头,手里拿起家宝练字的帖子,答他:“恩,这个月不是你娘忌日吗?我跟账房说过了,可以先领,反正你着急用,先领也无妨。”
丁墨谙的眼里浅光一闪,略有激动,连连朝我弯腰谢拜:“我们丁家多亏老爷和小姐们的照拂,若有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我见时机常熟,啪的合上册子,笑着看他:“丁夫子,那就与我一道去吧,家宝好好练字,我们一会儿再回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穿过廊子,和花架,藤枝,星星点点的洒在石板路上,有些落在我们身上,在丁墨谙那件微微发黄的长袍上投出金光一般的光点。
我扭头看他 ,感到心里有种从外到内的宁静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好像都停滞了,安详,静谧,像是天长地久一般,让人舒服无比。
我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问他:“丁夫子,过几日是丁夫人的忌日,你要去上坟,好歹也穿一件新衣,带些糕果纸钱去,你娘看了心里也欢喜。”
丁墨谙有些尴尬,只是略略恩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样吧,我问账房支一些银子,你且先用着。”
丁墨谙闻言扭头看我,似乎惊讶,我又不紧不慢道:“这样你出门的时候,也好给我们王府争些脸面,这不皆大欢喜吗?”
“我在这里带家母和家父谢过七小姐了。”
我衔笑:“无妨,不过我这人喜欢礼尚往来。”
丁墨谙有些愣,忙答:“小姐请讲,但凡有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也没什么,就是府里无趣,若是到时候你去上坟,我可跟你一起去吗?”
丁墨谙呆住,无言以对。
“夫子真是不开窍,我若去了,东西一定备齐,你剩下的钱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好吗?”
“丁某不敢。”
“我看长风书坊有套《大安史论》,你一定喜欢,你不如存下剩余的银子,没几个月就可以买下了。不然,很难讲日后还会不会有的买。”
丁墨谙犹豫了,我的心蹦蹦直跳,莫怪我卑鄙,其实人就是不能有软肋和缺点的,我虽然不害人,但我的确钻了人家的空子。
我一直思考,丁墨谙也许并不是不开窍,而是我没找到鸡蛋上的那个缝罢了,或许是他顾虑太多,生怕高攀之类,也许是他还没想到利害关联,不懂衡量,总而言之,就是还没有受教,那么,我可以帮他。
领完了银子出来,丁墨谙还在沉默,我没出声走在他身边,他突然自言自语道:“八月快近了呢。”
我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开始琢磨,要是这个丁墨谙不从,我究竟还要怎么引诱他上钩?
“那我就先谢过七小姐了,上坟那日我一早在门口接您,您记得跟老爷打个招呼。”
我心里大爽,面上平静如水,微微扬了嘴角:“那就说定了。”
丁墨谙从前面的月门走过去,我转身往自己的院落里走,刚走到拐角,许来娣从墙边跳了出来,着实吓了我很大一跳:“许招娣啊许招娣,一日不见,你连这种威逼利诱的招式都会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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