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焚

    天外传来一片模糊隐约的卡卡国男音，在一个憋闷神秘的密闭球团中回响……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咱兄弟还要讲个规矩不是！？……可为了这个不知道从他妈那儿冒出来的三无人员，让咱兄弟这么大半夜跑来跑去地折腾，实在不划算！……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往车下一扔，管他是死是活，和咱兄弟有什么关系！？……”另一个忠厚老成的男音，平静轻缓地接口说：“这不好吧！……医院让把人送救助站去，死在街上了，万一有人问起来，可就不好说了……”顿一顿，随口问到：“老邱，你说呢！？”又一个清亮的男声立刻远远传来，淡定地说：“领导决定！……我只管开车，领导怎么决定我都没意见！……”一时三个人都寂静了。

    晃晃悠悠地漂浮，了空和尚一点点知道，这个昏聩的意识就是自己……

    “陈哥！刚才在医院里只给挂了个点滴，连检查都没检查直接让我们拉走，根本没做记录……再说，我们以前往救助站送人，也是人一撂，转身就走……就算以后有人问，谁能拿出证据说和我们兄弟几个有关……”“……再说，现在在街上死几个人，连警察也不管，不是说疾病突发就是说吸毒过量……”最初那粗豪的男音这一分析起来，却也条条道道、清晰分明。“去你妈的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能说……”忠厚老成的男音亲切地笑骂。“……累了一晚上了，弟兄们谁不想早点儿回家抱着老婆儿睡觉……行了，老邱，就这儿吧！……天快亮了，你们赶紧把人抬下去放好……”

    “哧”的一声，一栽一晃，车随即停稳，了空和尚影影忽忽觉得，有人匆匆拔掉自己左手手背上的异物，一股细小的水流扫过赤裸的手指，凉凉地滑过各个指缝儿。紧接着，后车门“吱”地被拉开，车尾微沉，上来一个人抓住自己的双脚脚踝，头顶一个人扣紧自己双肩的衣服，两人同时一使力，将自己从担架上提起，拽曳着移下车，东倒西歪、磕磕绊绊地贴地拖行。

    “老邱，就你这身板儿……弟妹可只比我矮半个头，你行不行呀你？……嘿嘿嘿……到晚上还不知道谁压谁呢！……”没走几步，最初的男音在了空和尚头顶窃笑着淫语。“滚你妈的！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老邱呼呼直喘，厌恶地且走且冷峭回骂。“……呵呵呵呵……我这不是关心弟妹吗！……”“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妈吧！……”老邱不等他说完，把了空和尚双脚往地下一拽，转身“趿拉趿拉”地走了。“真他妈地操蛋！……你给我回来！……”最初那男音一愣，自言自语地暗骂一句，而后压低声音叫。他在这里猫着腰傻等，那边“趿拉趿拉”声，却片刻不停得愈行愈远了。

    “操蛋！……敢在我手底下奓刺儿？我过去在部队专收拾刺儿头！……妈的！等逮到机会我再好好操练你！……”最初的男音骂骂咧咧，顺手将了空和尚侧丢在地，咋咋呼呼迅捷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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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着就躺着吧，歪着就歪着吧！了空和尚连眼皮儿都无力睁开，自然也就没调控肢体的能力！何况，他现在已万念俱灰，怕是被人踢一脚——都懒得动！了空和尚现在对王动躺在床上，任由郭大路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在屋子里上窜下跳，也懒得看一眼、懒得问一声，感同身受！

    “……王动和我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最少，想杀他的人，都不是他的亲人！……”“……而我！……”了空和尚在意念中淡漠凄清地苦笑。“……父母和三弟，是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吧！？……”“……倒是二弟，他在其中扮演一种什么角色呢！？……”“……我已经明确退出了，他却突然在关键时刻来找我……仅仅是祸水东引，以求自保吗！？……”“……嘿嘿！……皇家无亲情，古今各国都是一样的啊！……”了空和尚浮光掠影地笑笑地自我调侃。

    了缘与不择手段的父母兄弟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圣洁的六翼天使，了空和尚选择性地将她忘却了！

    细细寻思一会儿，了空和尚无爱无恨，心神如做一道数学习题，从逻辑上求解而已！

    报仇吗！？怎么报！？杀了他们？了空和尚做不出来这种事儿——没那么无耻！也没那么无聊！譬如一群狗在抢一块儿骨头，你如果也去抢，那么恭喜你，你也是这群狗中的一员了！如果你不屑去抢，那么对不起，你只能虚室生尘了！——这本来就是一个人生方向的选择，没有，两全之法！！！

    痴呆沉默，暗极生光！了空和尚眼皮儿微张，感受到天顶隐隐泛白。“……既然醒了，总不能老这样躺着吧！？老躺着也累不是！？……”了空和尚气聚小腹，导注四肢，静静找寻气血通达地触觉。

    “……哈——呜！……天快亮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准备吃早饭了……”了空和尚身前五、六米的黑暗中，一个卡卡国男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个身喃喃呓语。平息凝气的了空和尚被惊得神悸血逆……这可不是怕，完全是出乎意外时的本能机体反射；和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拒，有相通之处！

    情况不明，了空和尚当然不声不动！

    “哎！那面那个！……死了没有？没死出个声儿！”对面那男音不高不低地唏嘘叨念，含混的似自言自语。了空和尚不确定他在说谁，自顾自接着调理气血。“哎！就说你呢！没死出个声！”那男音好像洞悉了空和尚心中所想，稍稍提高声音问。“……在说我吗！……我该怎么回答？……”“……咦——！……这些人怎么都说的是卡卡话！？……”直到想到要与别人交谈，了空和尚才忒儿地生出疑问。“……难道我这是在卡卡国！？……”

    前面有人说卡卡话不奇怪，但一个睡在路边儿的人也说卡卡话——那就奇怪了！

    “他妈的！这地方是不能待了！隔三差五就往这儿扔人，这是坑爹啊！……虽然爹捡破烂儿，可捡个人，爹可没割了肾、割了心去卖的手艺啊！……”那男音见半天没动静，又开始自己嘀咕；想来是平日难得与人说话，只能自问自答聊以自。慰惯了。

    那男音是娓娓道来、毫不在意，了空和尚却听得心惊肉跳！

    ——虽说，怎么死都是死，可被人划拉开肚子，揪肠拽肚、血糊拉碴、掏心掏肺的去换钱，想想就反胃。念头陡闪，了空和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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