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焚

    那女尼与了空和尚对视，眼中突然漾出一泓笑意，如初春晶莹润泽的冰块儿上反射的阳光。

    “是了空师弟吗？”那女尼开口问到，声音温婉娴淑，撩动人的心弦。了空和尚对女人从来不甚了了；而青春期的女人，往往三、五天，甚或一夜之间，发生天翻地覆、判若两人的变化，更使了空和尚高山仰止，摸不着头脑，难附骥尾；所以，了空和尚在辨识女人方面，是眼拙的很的。“你是……了缘师姐！？”了空和尚不确定地问。“怎么！……这才两年不见，师弟就把我这个师姐忘了？”了缘虽然出家为尼，可作为女人的天性，随着年龄的老大，醇醇地酝酿华散出来，有些小小的调侃和幽怨。

    “不是！只是师姐的变化，实在是……”了空和尚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师姐，实在是——不知应该怎样措词！另一方面，两年多音讯全无，其间的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哦！……是变漂亮了，还是变丑了！？”了缘故作严肃地问。了空和尚心底苦笑，怎么感觉，怎么自己都像是被在调戏。“……嗯……是变漂亮了！……”了空和尚讷讷地应付，谄媚阿谀的话，不自然地说不出口。了缘瞳孔中闪过晶亮的得意，嘴角儿挂上一抹窃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两年多没见，师弟还是这么的……老实！……”了缘说到一半儿，神情寥落地透出感怀的哀伤。

    这不知该怎么理解的评语，也说得了空和尚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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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整座椅，两人面对面地坐着。长久不见，可聊的话题本就很少；适合男女之间可聊的话题更少；适合出家的男女之间可聊的话题，又是少上加少！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细细打量了缘片刻，了空和尚试探地问：“师姐现在是在佛教协会任职？”了缘想着自己的心事，两眼茫然的随口答到：“没有啊！”“那你，怎么会在这架飞机上！？……”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惹俗念，了空和尚始终还没修炼出，追着一位比自己小十岁的年轻女性，口口声声叫姐姐的高度自觉。了缘悚然一震，重新盯紧了空和尚，不置可否地问：“有什么不对吗？”了空和尚不知底细，当然不会和盘托出自己的猜测，模糊地说：“你不觉得起飞的时间不对吗！？……”了缘微不可察的暗暗透了口气，宽慰了空和尚说：“这架飞机是‘占海石油’，购买自先锋国‘查克拉公司’的，最新的‘雷神C型公务机’，可在五、六级风中安全起降；空中巡航时，一般的风暴对它不会有任何影响……以它的速度，十分钟就能完全脱离风暴区……”说着，她转动眼珠，深深地瞟了一眼了空和尚身后的飞机舷窗。

    乍听了缘的解释，了空和尚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但脑中晕乎乎的，又立刻反应不过来！觉察到了缘在看窗外，了空和尚也向了缘身后的舷窗望去，窗外漆黑神秘，相对而坐的了空、了缘，似乎无依无靠的，正坠入恐怖压抑的、有去无回的、未知的密闭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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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上下振荡得厉害，并且有左右摇摆的预兆……机舱中猛的耀眼的一亮，“咔嚓”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震得了空和尚两耳“嗡嗡”、心肌“怦怦”地急跳……了空和尚原本昏昏欲睡的感觉，被这声惊雷瞬间踢走，依稀仿佛从绵绵的梦中醒来……“……我们好像不是在远离风暴，而是正在进入风暴！……”了空和尚直起身靠拢靠背，盯着窗外低沉和缓地说到，脸上涟漪出轻浅的微笑……好像是自嘲；又好像是在嘲讽别人……既有一丝安详；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期待……

    “不对！”雷声后，了缘愣了一下，倏地变色道。“你是说空乘吗？”被雷声惊醒，了空和尚已发觉几处异常的地方，机舱里太安静了，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了缘起头儿，了空和尚不介意悠悠地说了出来。“不是！是空气不对！”了缘干脆果断地应了一句，猫腰去摸左脚的鞋子。经了缘提点，了空和尚又觉得脑中发晕，赶紧闭住气，去拨开因颠簸而一直不曾解除的安全带。

    还没等了空和尚摆脱安全带的束缚，了缘已摸索着“刺”的一声，将左脚鞋底儿平整撕下……挺起腰两手一扳，一柄极薄的、完全透明的短匕，自千层底儿布鞋的鞋底儿翘傲劲耸……了缘右手反握匕首，左手扔掉鞋底儿，“噌”地钩挑断安全带，站起身狠狠向头侧的机舱舱壁扎去，匕首轻易的直没至柄……抽出匕首，机舱内高压的空气，“嘶嘶”地欢叫着蜂拥而逃……微吐胸中的浊气，了缘屏住呼吸倒过去背靠住舱壁，扬起匕首在大腿外侧，狠狠地扎出一个又一个裂隙……气竭力屈、颊飞粉霞，了缘握着匕首慢慢滑坐，机舱内的空气已形成泼泼环流……

    飞机摇荡的如西风中的落叶，森寒的水雾由舱外灌入，挟带着麻醉气体循舱顶溢出。诸多因素辐辏，了空和尚几息之间就已清醒，他双手覆握紧抓坐椅扶手，目光凌厉地压制住了缘问：“师父是你杀的？”“不是！……不过，我是来杀你的！”了缘对了空和尚的蓄势欲搏视而不见，蒙眬地盯着了空和尚毫不在意地轻轻述说。“我现在需要你杀吗！？”了空和尚听到了缘的回答，绷缩的肌腱一松，露出讥嘲的戏谑，转眼看向机窗之外了。似乎为了给了缘一个证明，机窗外适时的远远近近的电光横空！“从目前来看，不需要了！”了缘调谑地说。了空和尚不再理她，一边贴进座椅与气流抗争；一边陷入沉思和等待……

    了缘恍然发现了空和尚对自身的生死看得很轻；而对自身的生死看得很轻的人，只要你不去碰触他心中的底线，在其它事物上，都是懒得理你的！很明显，了空和尚现阶段的心防是“问心菩萨”；既然师父“问心菩萨”不是死在自己手中，了空和尚又相信了这一点；那么，自己就不用时刻专心提防了空和尚了！并且，了缘对自己的身手有极端的自信，相信即便有四个、五个了空和尚同时进袭，自己也能游刃有余地解决掉他们。

    确定了空和尚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了缘扔过了空和尚，开始忙自救的事儿。

    了缘探身伸手在自己的座椅旁一摁，座椅后背“咔”地弹开一截儿；手搭上沿向下拉开，椅背亮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扁平空洞——什么也没有！了缘锁眉剑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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