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焚

    汉天授的腿骨，在王锦蛇一扫之下，应声而断；可奇怪的是，汉天授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痛苦！？

    但当汉天授移动脚步，想要击打王锦蛇另一侧的眼睛时，右脚刚一着地，一股钻心的疼痛，顷刻冲填鼓胀了他所有的神经……“哼！”汉天授闷哼一声，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令——儿！”就在汉天授马上要五感尽失的时候，一道清越、嘹亮、幽远的鸣叫，直冲汉天授的脑际，把他从迷迷蒙蒙的状态，召唤回来。“轰！”他的眼睛还不能视物，只觉得一股风柱直砸在自己身上，砸得自己身体后飏，五体投地地压挤地面。

    身体周围飞沙走石，草叶和树枝的断屑割过手脸，切拉出道道血口……最奇怪的是那风的感觉，如一个个车轮，倒转着向前前进！？

    疾风掠过，四周突然变得及其安静……

    汉天授睁开眼睛……仲秋的阳光和煦地照着；纯净如洗的天空湛蓝湛蓝；寥寥几朵白云在悠闲的散步；触目可及的峰岭上，竹树片片，碧翠凝玉；轻缓的晨风流过，山野和松柏的甜香，沁人心脾……这一切，使汉天授恍惚有一种时空割裂，世外桃源的感觉……

    可这不过是缥缈的幻影，还没等汉天授去细细体味，手脸和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残酷无情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汉天授强忍痛楚，扭头去看刚才搏斗的地方，那里只有粉色赤练蛇扭曲横卧的身体，王锦蛇和棕褐色赤练蛇都不见了！“她们……应该是被某种巨大的鸟类……凌空抓走了……”不时如巨浪拍击脑神经的疼痛，让汉天授的思维断断续续，他艰难地想到这里，脑中意外地冒出一个猜测：“……不是被神鹰抓走了吧！？……”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汉天授只好放弃休息并处理伤势的打算，以弥天的毅力，压制住深入骨髓的痛苦，翻身一动一喘地爬向水柔。“……如果真是神鹰！……它决不会放过水柔！……”汉天授边爬，边昏昏沉沉地做出判断。

    身体之外的世界消失了！……时间消失了！……空间消失了！……支持汉天授向前爬行的，惟有一个信念，一个坚持！！！

    终于，汉天授的手摸到了水柔冰冷滑腻的躯体；而这一动作，正是解除汉天授自我催眠的解码媒介，他于是瞬间清醒过来。水柔一动不动地曲卧着，陷入深度昏迷。“……在没有任何药物和器械的情况下，只有用手人为的制造身体上的痛苦，才能帮助她清醒！……”“……可是！该从哪儿下手呢！？……”汉天授匍匐在地上，强撑着头，望着水柔满身的鳞甲，却只能一筹莫展！

    “你这个人很不错！……与这些低贱狡诈的爬虫混在一起，真是可惜了！”汉天授脑中，莫名其妙地悚然响起一个低沉缓慢的声音，自信而不容置疑，惊悸得汉天授一个哆嗦。但汉天授不敢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尽可能快地攀至水柔身上——现在他只能下注，赌一个如此自负高傲的生命，决不会从一个将死的卑微生命背后动手！

    “有毅力，也很聪明！知道我不屑于在背后动手……”汉天授上半身趴伏在水柔金玉焕然的梯形蛇头上，左腿压在身下，自右侧半转回身，看向身后。“……现在有毅力、有责任的人不多了！……”脑中回响着那个不紧不慢的声音，汉天授看到自己身后，巍然矗立着一座，山一般凝重的巨大身影。“……就冲这一点，今天我放过你，你走吧！”

    “你是神鹰！？刚才的王锦蛇和赤练蛇被你杀了！？……你现在还想杀水柔？”汉天授用心念在脑中问他。“哼！哪来这么啰嗦！再不走，小心我改变主意！”神鹰用脑波回答。汉天授借他答话的机会，仔细打量他。神鹰有两米多高，除了头颈是雪白耀眼的白色羽毛之外，全身上下一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羽。“我无意冒犯您的尊严，但我有几句话要说……”汉天授也并不征求他的同意，直接在脑中说了下去。“…………第一，伤害您的子女的，是已经被您杀死的王锦蛇和赤练蛇，水柔在这件事上，和您一样，都是受害者；第二，今天是水柔的出现，引出了王锦蛇和赤练蛇，给您创造了报仇的机会；第三，水柔和您无怨无仇，即便您因为赤练蛇和她是姐妹的关系，而迁怒于她，也请看在她被赤练蛇残害成重伤，等于已受惩罚的份儿上，放过她一次；第四，现在水柔重伤昏迷，以您高贵尊崇的身份，对她下手……”

    “够了！我想做什么，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释！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汉天授本来就知道，在掌控绝对力量的生物面前，任何道理和任何哀求，都是贱如尘泥！！！却没有料到，力量一旦成为唯一，那么，连一丝的脸面和遮羞布，也就不再需要！！！

    汉天授苦笑着慢慢转过身去，合身压在水柔头上，用脑波回应发怒的神鹰：“……你随便吧！……我只是尽人事而已！……”“……一切命运之中自有安排！……”汉天授心神静谧，终于解脱了的缓缓叙述。“……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历朝历代覆亡之时，皇家儿孙即便祈求上苍，愿为奴为婢，也不可得！……”

    神鹰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接着飒然一戾。“……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你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夫妻之实！……哼！我就不信，你会放弃求生的机会，为她而死！……”发送完脑波，神鹰伸出利喙，闪电般啄向汉天授用身体保护下的，水柔的头颅……

    “波！”汉天授并没有像神鹰预想的那样，在最后一刻逃避，他的右肩肩胛骨，被整个击碎洞穿。神鹰惊诧地缩颈挺身，嘴角儿挂着汉天授的碎骨和鲜血……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今天你放过和你无怨无仇的人，少造杀孽……是你在为自己的将来……祈祷福寿、积存喜禄！……”汉天授的脑波渐渐寂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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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天授虚弱地出现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木华站在他的对面。“现在这具身体对你还有用吗？”“有！……我继承了不灭圣火之后，可以用圣火来重新冶炼，以达到我的要求！”“那就好！这具身体，归你了！……我太累了，只想休息！……”

    忍将慧剑斩情丝，

    百世因果片尘无；

    心魔灭尽灭身魔，

    琉璃世界得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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