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布施银子都不知散出去多少。
这天,薛姨妈在府里摆酒庆祝,贾母也高兴的过来凑热闹。席间众人言笑晏晏。本来气氛很好,谁知后来却生出了枝节。
薛蟠一直病着,宝钗担心哥哥心里难过,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贾宝玉最是个怜香惜玉的了。见她如此,便时常过去看望。今天见她精神尚好不似前几日那般萎靡,他心里为她高兴。于是便上前与她多说笑了几句。他这些日子日日去看宝钗,林黛玉虽自己也时常过去看望,但看宝玉这样殷勤的对待别的女孩子,心里十分不自在。现在又见两人亲亲密密在一起,而自己却冷冷清清坐一边,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贾宝玉与宝钗说完话,再转身与黛玉说话时,只见她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过身就再也不理他。他在黛玉面前做小伏低惯了,反正不管谁的错,到最后都是他赔不是。索性也不问原由就作揖告起罪来。
可林黛玉心里既伤心又生气,这会儿不管他怎么哄,也没把人哄回来。
使尽浑身解数,贾宝玉见她仍旧不理,气馁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妹妹这样气我?你倒给我分说清楚。就是死,你也叫我做个明白鬼。”
林黛玉看他一脸难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可又气不过他和宝钗亲密,只冷冷道:“你自与你的好姐姐说笑就是了,又何必来理我。反正我也要走了,以后再不惹你讨嫌的!”
林如海年纪渐老,于公事上渐有些力不从心,又因在与贾琮书信往来中,得知贾家人事杂乱,并非是他病弱女儿能够安身立命的好居所。他原本心中除了黛玉外再无别的牵挂,现在知道女儿过得不如意,让他如何能安心。左思右想之下,便起了辞官之念头。不几日便写了辞官的折子,并述职公文一起送到了御前。
林如海的巡盐御史是先皇点的,扬州是一国课税重地,现下边境不安,国库吃紧,皇上早有心在这里安插自己的亲信人手,即便林如海不辞官,他也要找由头动他一动。现下见不用自己动手,他便让出了位置,这让皇帝很高兴。点头觉得这是个聪明、识实务的人。心里一高兴,便赏了他个一品太傅的虚职,准他回京养老。
林家父女能团圆本是喜事,贾母高兴了片刻又担心起来。林如海来京居住,黛玉再住在荣府就说不过去了。宝玉日日与黛玉一处,她要走宝玉肯定是不依的,到时还不知道怎么闹呢,这是其一。第二嘛,就是担心林如海心意有变,她一直有意让两个玉儿结亲。当年把黛玉接进府里来的时候,他曾向林如海表露了这个意思。当时林如海虽未同意,但也有乐见其成之意。可是今年收到来自林家的书信后,让她感觉很不好,往年林如海来信总会过问一下宝玉的事,但这几次却只字未提,另还单提出了黛玉居所一事来说。字里行间虽没有责怪之句,却透着股责怪之意。林如海是否已经对他们贾家,对宝玉生出了不满之心。想到此,贾母忧心起来。
因要处理现下手上事宜,又要等新上任的官员前来交割,林如海得到年后才能进京。贾母不欲让宝玉知道他要与黛玉分开伤心,交待黛玉先不要和他说。今天林黛玉一气之下说漏了嘴,自觉失言,抿抿嘴不再开口。
贾宝玉一听她说要走,立时就急了,拉着她不放道:“妹妹刚才说什么?你要走?去哪里?”
黛玉抽回手,转过身不理他。贾宝玉仍旧追问不休。见她不肯说,直扑到贾母怀里不安的问道:“老祖宗,林妹妹刚才说要走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贾母见瞒不过,只得如实相告:“你林姑父要回京了,等他回来了你妹妹便要搬过去与她父亲同住了。”
贾宝玉自小与林黛玉一起,一日不见心里就不自在,如果她搬去与父亲同住,虽还在京都,但他要见林妹妹的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行,不行,我不让妹妹走。老祖宗你把林妹妹留下来好不好?不然让林姑父也住在咱们家,就像薛姨妈家一样。”
贾母心里一叹,她哪里不想把黛玉留在身边呢。可又如何阻止人家父女共述天伦,本来可以以黛玉身边无女性长辈教养为由的,可是林如海信中已提到,他已经向皇上求了恩典,为女儿请了两个宫中的教养嬷嬷。听说人还是自太后宫里出来的。你敢说太后身边的嬷嬷不会调教人吗?有这两个嬷嬷在,她的这个理由也就不成立了。
贾母哄劝道:“你薛姨妈家那是因为自家院子没修葺好,这才在咱们家暂住的。再说了,你林姑父一回来可就是一品太傅了。堂堂朝廷命官,住在咱们府上像个什么样子。”
贾宝玉只一心不想让林黛玉离开,听贾母不同意,急得红着眼圈道:“不行,不行,我不让林妹妹走!林妹妹不能走!”想到要与林黛玉分离,眼泪吧吧的流了下来。
宝玉是贾母、王夫人的心头宝贝疙瘩,见他哭了,众人都心焦得不行。
王夫人自然不会怪罪自己儿子无礼取闹,只觉得是林黛玉不懂事,招惹自己的宝玉。嘴唇抿紧,皱眉看了黛玉一眼,又去安慰宝玉。
一大群人围着宝玉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贾琮看向那边撇撇嘴,转向被排斥在外围的林黛玉,拉拉她袖子,把人带到一旁,安慰道:“姐姐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林黛玉拿帕子抹着眼泪:“都怪我。”
贾琮一笑:“哪里又怪得着姐姐,林姑父回来可是大喜事,本就用不着遮掩。一家子亲戚,本应该替姐姐高兴才是。姐姐能父女团圆,我还没向姐姐道声恭喜呢。”
这么多人里,贾琮还是第一个恭喜她的人,黛玉点头,轻轻道:“多谢!”
看着前呼后拥着宝玉的人群,黛玉有些心凉的想:也许我终究是个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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