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伤养了一个多月方堪堪能坐起来,这会儿正歪在床上看书。时值九月初,天气干燥,他这几日嗓子就不大舒服起来。柳儿听他咳嗽,便吩咐叶儿去厨房让做碗冰糖银耳连子羹来给他润润嗓子。
叶儿点头应声去了。
到了厨房,便对管事的柳家的道:“我们三爷要吃冰糖银耳连子羹,你们快做一碗来。”
荣府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那柳家的见来的是已遭了老太太厌弃的贾琮的丫头,便不大爱理会:“我们做饭都是按单子来的,今儿可没这道菜。”
叶儿气道:“我们三爷就是要吃,你们还能不做?”
柳家的气笑道:“哟哟哟,我说姑娘你也省事些。俗话说的好,这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府里哪个哥儿姐儿都如你们这般想什么要什么,我们这些个底下人做事的岂不全都乱套了?”
叶儿冷声道:“不过一碗连子羹,又哪引来你这些话,难道我们是天天来要不成?难道老太太、太太要吃,你们也敢拿这些话回不成?”
柳家的撇撇嘴,阴阳怪气的道:“这做人哪,得看清楚自己什么处境。既是地上的瓦片,就别巴望着当大家手里捧着的星星!让人看着笑话。”
叶儿气的跺脚道:“柳家的,你这是在骂我们三爷吗?”
柳家的装腔作势道:“哎哟,我哪里敢啊,满府谁不知道三爷是个厉害主子啊,我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哪敢说他半句不是。万一惹恼了他,又把我们也给撵了出去,那可怎么是好?”
原来这柳家的家和贾琮屋里被撵出去的翠竹家关系很是要好,听说贾琮不过因为点子小事就把翠竹撵了出去,心里一直为她不平。她原没胆和府里的主子过不去,但看贾琮现在的情形,心道就算得罪了他,上面的人也不见得理会。老太太正对他不满,他若闹开了,家里大人也只会嫌他不懂事。
那柳家的不饶人的怪声怪气道:“这人啊,千万别做亏心事,会遭报应的!”
叶儿被她顶得肺都快气炸了,通红着一张脸,气得直喘。最后恨恨道:“你且等着!”说着便甩头跑了出去。
柳儿见叶儿去了这大半日不回来,以为她又偷懒跑去玩了,心里正责怪呢,就见她气冲冲的跑进来。于是问道:“又去哪里躲懒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叶儿气鼓着一张脸,扬声道:“姐姐可别冤枉我,我可是刚从厨房回来的,你不知道那柳家的多气人……”接着,就把她在厨房如何被挖苦刁难的事说了一遍。
叶儿情绪很激动,说话也忘了顾忌,被屋里的贾琮听了个正着。他太清楚府里下人是个什么品性了,这样的情况也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想到归想到,但真正经历了,却又忍不住动气。
“柳儿进来。”贾琮在里面叫道。
“三爷叫我什么事?”柳儿进屋问道。
“那个柳家的是什么人?”贾琮问她。
柳儿回道:“她是厨房里的管事妈妈。”
贾琮又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做什么的?”
柳儿是个包打听,府里人事没她不知道的。想了一下回道:“她家男人是二老爷身边的长随,她还有个闺女叫五儿,听说正等着入府听差呢。”
贾琮垂眸想了一下道:“那个翠竹走后我这不是还少个人吗?你去跟平儿姐姐说一声,就让那个五儿补上吧。”
柳儿一听不满道:“我说三爷你也太好性了。那柳家的那么说你,你还给她女儿活做!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贾琮笑眼看她问道:“你说如果她女儿在我这儿,她以后还敢不敢为难我?”
被他一点,柳儿马上醒悟过来。对啊,如果把她女儿握在手里,还怕那柳家的不妥协吗,她要再给他们下绊子,也得先掂量掂量她女儿在这儿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柳儿伸出拇指,赞道:“还是三爷最聪明!我这就去找平儿姐姐说去。”说着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见她出门,贾琮神情便淡了下来。
人一受伤,感情也会变得特别脆弱。他原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现在也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心灰起来。看他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因知道头上悬着把名叫“抄家”的利剑,他自穿来之后便整日精神紧崩着,不敢有丝毫懈怠,为了那不知道在哪里的未来打拼着。身边的人又各有各的算计,为了权利,为了利益,为了私心不惜互相倾扎、陷害。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棵生长在乱石夹缝中的小草,必须不停地挣扎才能在一隙之间求得生存。
他本不是个能委曲求全的人,可是现实压迫着他,不允许他张扬,不允许他恣意的过活。因为知道这不是永远,所以,他选择了忍耐。可是忍来忍去,又换回了什么呢?心力交瘁、一身伤痛和无数的委屈。
先前得罪了个王爷,就让他的生活水深火热了;这会儿又把个皇子得罪了个透死。唉……,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他已经半死过一次了,再没勇气去试第二回。想着将过比现在更加艰难的生活,他觉得累,真的很累。
正在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担忧之际,枝儿蹬蹬跑了进来,笑回道:“三爷,外头的妈妈过来传话,说是香儿姐姐来府里请安了,三爷见是不见?”
贾琮原与香儿的情份就深,这会儿听她来了,心里倒高兴起来,忙道:“见!怎么不见!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香儿便被领进了院子。见了贾琮笑盈盈上前福身请安。
贾琮忙上前扶起她,打量着梳着妇人发髻的香儿,笑问道:“许久不见,姐姐过得可好?”
香儿笑回道:“多谢三爷关心,我一切都好。”又细打量着贾琮,只见他形容憔悴,眼角眉间都有郁郁之色。他的事,刚在外头她已经听妈妈说了个大概,又深知荣府下人素日的作派,料想贾琮这些日子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双眼看着他心疼道:“我瞧着三爷倒不是很好的样子?可是那起子奴才怠慢了三爷吗?”
着人给她看坐上茶,贾琮不在意的道:“姐姐是知道我的,哪就能让别人轻易委屈了我呢!只是这天气燥得很,让人不爽快罢了。倒是姐姐,今儿怎么想着来看我了呢?可是家里有什么难处吗?”
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大防,年轻媳妇子是轻易出不得门的。见香儿大老远跑来,想来肯定是遇着什么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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