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记

    珍珠从没想到,一个老太太的寿宴居然这么复杂，大概才四点左右，外头就热闹起来了。被院子外热闹的声音吵醒后睡不着，就让连翘帮自己梳洗一下早早起了。今天丫鬟们可是忙了，连她院子里的黄雀、百灵和杜鹃都被韩氏临时调走帮忙去了。

    想到前几日这三个丫头在韩氏那里经受王妈妈魔鬼集训后回来叫苦连天的样子珍珠都还觉得好笑，不过王妈妈不愧是跟着韩氏这么长时间的老人，调教起人来确实有两下手段，没三五天，这几个小丫头便能有模有样的做好外院的迎宾小姐的工作了。这几个丫头因为还小，什么传菜，布菜这些“大事儿”还轮不到她们，只是到时会有很多人来，不免还要在院子里转转或上个茅房，迷个路什么的，就要留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顾氏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韩氏去帮忙，韩氏既然答应了，自然是要认真应对的，所以对这些从锦园临时征召过来的小丫头的训练便格外严格。

    珍珠今天穿的是一身鹅黄色对襟短褂和同色的束腰长裙，浅浅的几朵小花既不张扬，也不单调，配上金螭缨络项圈，和上回老太太赏的那套头面首饰，又平添了几分贵气。珍珠本不想带这么多，但是韩氏一再强调要她们都按规矩穿戴，没办法，只好苦了这可怜的小脖子了。见连翘还要给自己上妆，吓得珍珠急忙往凳子下面跳。

    “我的好小姐，我听说这京城的小姐们可都是这般打扮的，您瞧宝珠小姐不是？就是文昌府的乐韵小姐她们也多少擦了些的，您怎么能不擦，回头要闹笑话的。”连翘为了这一天，可是去跟韩氏身边的芍药狠狠学了几天的，这会儿怎么肯放过珍珠，一把抓住了她。

    “连翘，我的好连翘，你看你看！”珍珠使劲用手指着自己的面皮，“我这儿白里透红，可好看了，不用画了的吧。”

    一旁丁香忍不住笑了，“从没见过哪个小姐这样夸自己的，小姐您还是老实地坐下吧。”说着便要过来帮忙。

    “我这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需要画的。”珍珠抓着绣墩就是不肯坐上去。

    “我觉得这两句话是不是用来夸大小姐的啊？”一向老实呆在一边不怎么说话的木笔一开口就震住了全场。

    丁香和连翘笑地都顾不上按住珍珠了，珍珠耷拉着眉毛，幽怨地看了眼木笔。

    “一大早的，你们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啊！”明珠伴着轻快的声音走了进来。

    背着晨光走来的明珠再一次让珍珠等人惊艳不已，同样款式的裙子穿在明珠的身上，不仅多出几分少女的明丽华贵，精致的发饰和妆容更把她整个人的气场放大了十倍，若说她平日里就是普通的夜明珠的话，那今日，她就是一颗吸引了日月光华，被摆在了红色丝绒上，用一千瓦的镭射灯照射着的钻石，叫人移不开目光。

    在明珠被大家看得快不好意思的时候，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还是被珍珠称为淡定姐的木笔，她回头看了看珍珠道，“这句诗还是留给珍珠小姐吧，用来夸大小姐，似乎还不够。”

    不得不说木笔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到叫丁香她们佩服。最终珍珠还是做出了一点妥协，但她坚持脸上的粉只能用正宗的珍珠粉，再略擦些眉粉和用牡丹花染成的口红膏子，其他的一概不擦。珍珠认为不管这古代的化妆品是不是天然的，这才7岁的小孩子化妆本来就是对皮肤的摧残，再说，她又还没到要去和其他女眷比美的年纪，也用不到化妆，更何况，明珠一出马，还有谁能与她相比呢？

    这次寿宴，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基本上都来了，幸好乐山府地方够大，不然还真坐不下这么些人，原本顾氏是叫宝珠带着姐妹几个认识一下京城的小姐们的，但是很显然她并不怎么乐意，随便介绍一下姓名就拉着几个平日里便交好的女孩一边玩儿去了，但看得出她们都很好奇明珠，言谈之间还时不时地偷看一眼。金珠对宝珠的行为很是不愤，这会儿到顾不上吃明珠的醋，紧紧地跟在明珠身边了，这也许就是民族矛盾暂时高于阶级矛盾了吧。

    幸好大舅母早早地带着乐韵过来了，乐韵似乎在京城闺秀中人缘颇好，她一来便有好几个女孩儿围了过来，她便带着她们一一介绍给自己的几个表妹。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会儿下来，明珠她们的这个圈子里便多了辅国公家的楚诗柳，定远侯家的王翎染，宁国侯家的杨筱儿，这几位平日里与宝珠也略有往来，但显然与乐韵更为熟稔。

    楚诗柳是这几人中身份最高的，但确却是最好相处的，是个温柔如水般的女子，王翎染个子高挑，小麦肤色显得十分健康，刚接触觉着个性高傲，交谈久了便发现是个没坏心的，杨筱儿虽是宁国侯的庶女，但因为是宁国侯的独生女儿，从小备受宠爱，所以这回也带了过来，她虽已经与明珠差不多大了，但是长着一张娃娃脸，身段娇小，一双杏仁圆眼十分可人疼爱，见到姐姐妹妹就喜欢撒娇，所以大家都让着她。

    这些闺阁小姐们的交往其实也不像看着那么简单的，比如这回，能参加宴会的女孩儿多是嫡女和一些需要母亲带着出来见见人，增加点知名度的适婚女孩。出来前都有专门的妈妈教导礼节，母亲还会交待一下与自己家族有关联的人家的子女，通常依据家族的地位，孩子们也会形成一定的交往圈，但是对于身份比自己高贵的，也会受命来讨好一下，比如围在宝珠身边的那几个，都是有求于伯爵府的人家。只是这马屁也不是你想拍就好拍的，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如果刻意亲近反而会惹人看不起，比如说若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要硬插进明珠、乐韵她们这边的贵族圈子，就算她有心，也是没法融入进去的，毕竟生活圈子相差太大，没有共同语言。当然，如果你是出名的才女，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明珠似乎天生就适合这个圈子，和那些小姐们打交道完全没有障碍，虽然一开始因为明珠鹤立鸡群的美貌而有些不愿或不敢亲近，但所谓贵族就是一个拥有更多骄傲的族群，聊了一会儿大家就放开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讲了不少京城中的趣事儿，场面十分热闹。珍珠老实地跟在明珠身边，偶尔被拿来逗趣一下子，玉珠还是不多话，只是坐在一边似乎有些不自在，金珠到是很高兴，偶尔还能插上一两句话，但是她三句话不离西北的寨子，说多了就显出几分浅薄来，大家虽没有明示，却也不怎么热络去接她的话来。

    就要入席的时候明珠小声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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