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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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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死难辨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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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干硬板结,附在身上说不出的难过。

    “客官,您的香汤。”门外小二轻轻叩了门问,又回头吆喝着人抬了木桶进来。

    箜篌抬手扫落了床帐,小二疑惑的看了一眼,眼角一扫扫到地上堆着的破烂衣衫,慌不迭的将两个抬桶的粗汉轰了出去,脸上一时尴尬起来,嘿嘿的陪着笑:

    “客官,若没事,小的……”

    “小二哥,劳烦你了。”箜篌眯一眯凤眼,冲着小二浅笑,指尖一动,一串大钱就压在小二手心,“就当是请哥哥吃杯酒,还请……”

    “好说,好说。”小二翻了手掂一下,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位爷,若有事,吆喝一声便是。”

    便颠颠的去了,临了还给好好的掩上门。

    箜篌过去将门扣好,方转回身撩开床帐抱出翎沧。

    “上辈子想是欠了你?”一边嘀咕,一边用细盐给翎沧细细净了口,重又切一片人参让他含着。

    翎沧入殓时并未束冠,一头黑发此时驳着细碎草根散乱在肩头。箜篌看一看,又叹一回气,认命的取来木盆。

    “可惜了你这头发,脏死了。”

    万花弟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洁癖,箜篌早甩了在陵墓中爬来爬去蹭脏的袍子,现下着一身素白中衣,唉声叹气的舀了水淋在翎沧发上。

    几遍皂角揉过,箜篌终于满意的挽起翎沧湿淋淋的长发用木簪别住。又抱了他浸在浴桶中,执了帕子擦洗。

    “也不知你得罪了谁,灌进去那么多的药粉,倒活像是有意让你在棺材里受那份活罪。”一手勾着翎沧下巴,微微抬起他下颌,一手的帕子轻轻在颈下抹过。箜篌趴在浴桶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翎沧说话,全不顾那听他说话的人是否听得到。

    “我带你回谷,让大师兄医你,有千年人参吊着,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我这花间游的心法,只怕是要你命更快一点。”箜篌忽然作势掐住翎沧颈项,“你说,我若是此时掐死你,是不是我的劫就破了?”

    停一刻,又扁扁嘴,嘀咕:“能掐死你就好了。”

    “回我一句也好啊,也不知你家那皇帝有没有派人抓你。”箜篌索性就把帕子丢进水里,一手托了翎沧脸颊轻轻抚弄,“呵,当今皇上,是叫李弦卿吧?听说也是个风liu俊逸的人物,不知他容貌是不是也如你一般姣好。”

    燕翎沧眼皮忽然跳了跳,箜篌愕然,他要醒?这不可能吧……他现下根本连昏迷都不是,那种份量的曼陀罗,已经直接把他放在了假死的边缘,应该……根本不会醒才对。

    “不……回去……”看着木桶里的人竟然微微挣动起来,箜篌一时怔在那里。

    “……不回哪里?李弦卿那里?”直呼皇上名讳,当为大不敬。

    “不……不要……”眼看着燕翎沧微弱的挣扎着,口唇里不断的喃喃着,不回去,不回去。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眼睛,箜篌忽然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冷冷说:

    “燕翎沧,你注定是我李弦卿的!由不得你不肯!”

    “不要……”有泪水从紧闭的眼帘中渗出,漫过睫毛在脸上滑过。

    箜篌沉吟着,慢慢拭去翎沧脸上泪水。

    “他对你做过什么?燕……将军。”

    换过干净的棉布帕子裹了翎沧长发绞干,抱出来抹干了水放在榻上,箜篌鬓角见汗,伺候人果然不是个轻松活儿。

    “小二哥?”箜篌推了门向外唤着。

    “客官?”小二听得是箜篌声音,一溜的上来赔了笑问。

    “劳烦哥哥帮我换过一桶水来。”箜篌向后让了一步,小二扫一眼,便吆喝了粗汉将木桶抬下去重又换过一桶净水送来。

    临去,小二的眼睛又溜溜往掩的严实的床帐一转。

    “我那兄弟,此刻已是睡下了。”箜篌淡笑着将话岔过去,不动声色的挡住小二刺探的视线。

    好言送了小二出去,箜篌转手扣了门,一手抖散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扯了中衣丢在地上——一日夜的疾驰,身上早被汗水渍的透了,又裹着泥土,在箜篌,不啻于酷刑。

    方才为翎沧沐浴时,又把自己弄的半湿,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将自己浸在温热的水里,箜篌才觉得好过一点,深吸口气,向下滑一滑,把整个人全部没在水下。

    黑色的长发水草样在清水里荡漾开来,衬着玉色肌肤,偶有细小气泡从水下被发丝拦的细碎浮上。

    此时明月初升,未及掌灯,浴桶里生生搅碎了一片月光,箜篌却不知翎沧竟然醒了一刻,径自从桶里支起身体,长长的吐一口气。

    而翎沧,并算不得清醒,李弦卿三字只不过勉强把他神智震回片刻,隔着轻纱床帐,他以为自己竟然看见了水妖。

    黑而长的湿发零乱的在玉色肌肤上伸展,割裂一样,有月光从大敞的窗口水一样漫进来,晃的男子几乎熠熠生辉起来……

    我果然是死了……竟见此异象。

    翎沧缓缓阖上双眼,重又陷进了深深的黑暗,心底里,李弦卿三字依旧是最疼的一道伤,漫着新鲜的血液。

    弦卿……你我……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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