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朱老四,已是日近西山,程宴秋叫准备了几样菜肴,烫了一壶烧酒,自己亲自送到王耀祖那边草房子里去。
秋月还守在她爹跟前,王柏人几次催她去找程宴秋放人,她来了气骂了几句,两人正在闹别扭。
王柏人停了嘴,他不敢招惹秋月。
程宴秋进了草棚,地上摆下菜肴,自己亲手斟了几盅酒,叫王耀祖父子过来坐下,还对秋月说:“听见你来了,想见见的,事儿多耽搁了,看你气色还不错。二太太怎么样?还在下沟魏跛子家么?”
秋月揉搓着衣角,低声说道:“二太太身体还好,就是精神头最近不大好,经常睡不踏实。听说宴生到了会州不来看她,更加上火,整天离不开人了。”
王柏人凑过来,低头哈腰让程宴秋里边坐。王耀祖不温不火坐着,已开始挑拣一些清淡硬枪的菜吃,虽说五十好几的人了,头发花白,但他牙齿还完整,他说过“王家人牙口好,那是祖传的,柏人他爷爷五十好几了还咬得动炒豆子。”
程宴秋叫秋月里边陪着她爹坐,气氛有点尴尬,他挖空心思说一些高兴的事,替王耀祖和王柏人斟了酒,也给秋月和自己倒满,说道:“王叔叔今年五十多了吧,还有这般好胃口,真叫人羡慕。我爹四十六上一口牙就掉了,活像一个老太太。”
王耀祖两杯酒下肚,脸上透着红光,话也多了:“月儿,你也吃,别光忙着替我夹菜。泪花花做什么,就是断头饭也没什么,爹都平六十岁的人了,经过的事比你见过的星星还多。爹不怕死,早活过你爷爷年龄了,知足了。”
一句话说得秋月夹着豆腐的手停在空中,泪又滴答落下。
程宴秋有一口没一口吃着菜,酒却一盅没动。
王耀祖不理会他,接着说道:“咱家虽说小门小户,却没出过土匪,人哪,就活个脸面,脸都不要了还活个啥?”
说着话转头对怯怯不安的王柏人说道:“儿子,该吃吃,该喝喝,怕个球,咱没做辱没祖宗的事,当年老太爷受了人家欺负,头塞进裤裆里活过来的,还不是养下了关山一川王家子孙后代。捎话给柏民,就说川里这几十垧地留给他了,叫他回来平平安安过日子,咱可不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还要说话,王柏人却撑不住哼哼唧唧哭出声,手里捏着一块鸡肉,怎么都递不到嘴边,看着程宴秋的眼睛求道:“知道你对秋月好,看在她的面子上,别杀我们。你家的东西都原封不动还给你,爹这般年纪了。再说这些年都是刘举才那杂碎叫我这么做的。看上你家财产的其实是刘举才和他爹刘法孝,是他父子俩弄得宴生抽上大烟膏子的,还叫宴生娶秋月。就是宴生想赶你走,都是刘举才的点子,说宴生缺心眼好控制,你家的玉佛手金佛塔都是刘举才拿走了。”
王耀祖再忍不住,挥手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很响亮。
秋月脸上气得绯红,一只碗啪一声摔在地上。
王柏人已不管了,还一个劲说话:“打吧,打死吧。当年柏元哥哥不就是你这么折腾死的吗?你和刘法孝沆瀣一气,说什么要瓜分了程家堡子。把我拉进来作什么?害死一个儿子还不够,要害死两个。还是柏民聪明,自个儿就跑了。”
说得鼻涕眼泪一起下来,忽然趴在程宴秋脚下,边哭边喊道:“我揭发他们,怎么样?只求你别把我杀了。”
王耀祖骂道:“老虎生下狼崽子了。”
程宴秋把持着,缓缓说道:“这酒可没喝多少呀,怎么就醉了?尽说醉话。秋月,劝着你爹你哥,今天咱们喝酒吃饭,不说不高兴的话,劝他俩多喝几杯才是正经。”
又道:“这屋里冷,完了叫志彪安排一间暖和点的屋子给你爹住。”
端起酒盅,看着王耀祖王柏人喝下,自己也喝了一盅。
王耀祖还装正经,王柏人却一篇唏嘘。秋月看着难过,瞅一眼程宴秋想劝几句,听见门口有人往里走进来,回头看是段志彪,几个人停下口看他。
段志彪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王柏人身边,伸手抓起一条鸡腿大口吃,边吃边说道:“这天气邪乎,刚才还晒太阳,这会眼看要下雨了。”
几个人正不自在,被他这么一搅和,气氛缓和了一点,他兀自瞅着王耀祖,大口嚼着,王耀祖被他瞅得心虚,低头小心夹菜吃。程宴秋又替几人倒了酒,段志彪嫌酒盅小,眼前一只茶碗,随手倒掉茶,递给程宴秋倒酒,说道:“这段时间宴秋不让我喝酒,都馋出毛病来了,今日要喝个痛快,反正这屋里没外人,醉了丢不下人的。”
说罢端起碗一举,一饮而尽。
几个人只好跟着喝了一盅。
程宴秋只是端了端。
王柏人说道:“这话我爱听,这屋里就是没外人,要不是刘法孝父子使坏,秋月早嫁给宴秋,那还不是一家人么?”
段志彪瞪着眼扫视一圈,王柏人不敢看他。
秋月说:“还没喝就醉了?”
段志彪滋溜滋溜喝得响,不理会王家父子,说道:“宴秋就是做事柔了些,看看人家程宴生,说娶就娶了,这事上可比你强。呵呵,你还别不爱听,人家就是敢爱敢恨。要不是王耀祖你父子俩狗日的使坏,还真是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还叫我段志彪吃了几年苦,遭了多少罪。哪有像秋月这么好的女孩子,二太太当年咋作践,临了还是跟前跟后的伺候。我说王耀祖,你他娘的心怎么长的,就信和家堡子有宝贝,舍得俩姑娘性命来换?昨日在刘家堡子可听说了,春月叫刘举才扛到树林子里糟蹋了。换了我早一刀劈了刘举才这个杂碎。嘿,可真佩服你王耀祖,还是人吗?还有脸骂宴秋和我是土匪?告诉你个狗日的,我们可没糟践过女人。芳芳还是你下黑心弄到刘家,要不是柏民帮忙,春月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说得秋月心里难过,抽抽搭搭都哭出声来。王耀祖脸色猪肝子似的红,张嘴要辩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两只手不自觉的攥紧了。程宴秋也被逗得脸色难过,看秋月端酒喝,一盅完了又倒一盅,忙伸手挡住,说道:“我们不讲个人恩怨,今日进来看看,都乡里乡亲的,日后怎么办,自然要和大伙商量。我不难为你,只要你安生呆着别再出幺蛾子弄是非,怎么都行。志彪给安排间暖和的房子,别小心眼把我们都作践低了。”
秋月仔细听他说话,想这人那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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