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秋叫朱老四去一趟陇西,打听张超之先生的去处,交代他:“仔细点,弟兄们的性命在你身上。”
朱老四说:“用那么小心吗,张先生是你的老师啊。”
程宴秋迟疑一阵,说道:“人会变啊,先前好的现在也会变坏的。”
叫朱老四挑了两个精细的兄弟,装扮成药材贩子一起去。
这边自己和段志彪几个又给屌爷守了头七,才分开五六个或七八个人一队,悄悄向会州城进发。为掩人耳目,程宴秋叫大家扮成了秦州商人,雇了马车,收购装起了几车山货上路。他想叫欠儿留下和芳芳作伴,芳芳身子沉了,再不方便跟着走。欠儿死活不干,撅着嘴不高兴。张掌柜的说:“叫她去吧,芳芳有我屋里人照看。”他就叫欠儿剪掉长发穿上男人的衣服,欠儿还是不答应,说咱们扮作两口子不更像吗?段志彪一旁撇嘴瞪眼,闹得他一脸红,干脆不管了,由她吧。上路时就看见欠儿一袭水红长襟随身飘摆,头发却挽起了髻,俨然一副少妇装束,更显出楚楚风韵,不由的看得呆了。欠儿被他看得脸上发烧,心中却欢喜,扭捏之间挑衅似地叫段志彪扶她上马。段志彪望着程宴秋笑,过去扶欠儿上了马车。众人拉开路程,陆陆续续前行。
会州城落了雨,洋洋洒洒把天地搅拌成一色。
街道上行人很少,天气有点冷了。
前头进城的兄弟已包下了两家客栈,程宴秋和段志彪、欠儿住进了秦州会馆,登记薄上写清楚他跟欠儿是夫妻,这次欠儿就大大方方住进了他的房间,看得程宴秋目眩神晕。
段志彪悄悄叫来几个读过书的兄弟,交给他们一些钱,安排他们上街浪荡,各家饭馆子茶社里进进出出,装作谈生意,连带着会友看戏,私下里仔细打听小白狼的行踪。自己也上街转悠,碰着庙就进去烧香,遇着戏园子就进去听戏,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眼睛耳朵却没闲着,酒楼茶肆中探听消息,只要是关于刘举才、小白狼的话,哪怕一丁点也听了回来说给程宴秋。程宴秋欠儿因在城里呆过几年,怕遇上熟人,两人就呆在客栈里等消息。
这天一大早,段志彪和一个兄弟到街上面馆子里喝茶吃早点,要了几笼包子慢慢吃,泡了两碗茶来喝。两个治安队员穿着的进来坐下,也要了几样茶点,慢条斯理的吃喝,像在消磨时间,段志彪看见两支枪就放在手边,才抬起屁股,旁边那兄弟一把按住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稳稳坐着喝茶。就听那两人嘀嘀咕咕说上了话。
“妈的小白狼,自己风流快活,叫老子一夜夜在外边站岗。这天气,谁受得了?”
另一个道:“土匪就是土匪啊,做这种事都不知道避个嫌。也不知刘队长哪根筋不对劲,还任命他当了副队长呢,姜副队长对兄弟们多厚道,说撤职就撤了。这下够兄弟们受的了。没看见他那副德行,见了女人眼里直冒绿光。不是土匪么,没见过女人?说出去谁信。”
“他不过是刘举才手中的一把枪。当年就是送他女人才帮刘队长杀了马三十七。嘿,这小子手够黑的,刘队长还说要活的,他竟一枪过去,马三十七就蹬了腿了。”
“土匪嘛,哪有人性。听说刘队长自从回来,就不敢出头露面了?”
“还不是怕黑虎岔土匪来寻他报仇。”
“嘘,小心着,叫刘举才小白狼听到了,还不拿鞭子抽死咱。”
“怕他个球,看那天老子真地放土匪进去,割了他那骚情玩意儿。掌柜的,茶叶蛋怎么还不上来,老子还有重任在肩。”
“嘻嘻,还重任,说文雅话?不就是到月儿楼陪小白狼压女人么?”
段志彪两人急急喝了茶,丢下大半笼包子,回到客栈里。
两人进到程宴秋房里,程宴秋站在窗下桌前写字,欠儿却还在被窝里。段志彪看见了一愣神要退出去,程宴秋喊了声:“进来吧,我俩可是分开睡的,别胡思乱想。”
段志彪嘿嘿笑,说道:“知道你是正派人。”
凑到耳朵边说了刚才听来的消息。
程宴秋写完一笔,停下了手,抬头思索一阵,毛笔桌上一丢,刚写好的一幅字毁了,瞥一眼窗外毛毛细雨,从鼻子里蹦出一句话:“小白狼的死期到了。”
转身嘱咐段志彪:“告诉弟兄们,白天都别出门了,刘举才不露头,我们就把招子放到小白狼身上,他爱逛窑子?好,派俩兄弟盯住燕子楼,盯住那个婊子,只要他进去,干脆利索做了。”
段志彪出去安排,程宴秋换了纸继续写字。欠儿早就醒了,她心里什么事不高兴,带在脸上,程宴秋喊她起床,几次她都不理会。听他和段志彪商量杀小白狼,再躺不住了,“嗯哈”咳嗽一声,喊道:“拿衣服来,本小姐要起床了。”
程宴秋一笑,取过衣服丢在床上。
欠儿不依不饶,喊道:“给我穿。”
程宴秋嘟囔道:“大小姐,你可真烦人哪。”
还是过去提起衣服,等欠儿伸手来穿,被子从她身上滑落,温如暖玉的身子就伤了他的眼睛。
“你怎么睡觉不穿内衣?”
欠儿嘻嘻笑道:“我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
还要闹,门外有脚步声,欠儿迅速拽过衣服,三两下就穿起了。斜眼看他,他眼睛还闭着,忍不住笑,笑着笑着,伸手在他胳膊上狠命掐了一把。程宴秋便“啊吆吆”喊痛,揭起衣袖看,已紫清了一块。
自打杀了马三十七后,收服了小白狼,又逼走了程宴秋,刘举才很是风光了一阵子,县长派鹰钩鼻子董秘书来嘉奖,说他一战勘定会州匪患,功在党国,发了一大笔奖金,又提拔他兼了公安局长,一时间成会州城里赫赫有名的人了。
然而,刘举才那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脑子里,嗅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息,他不知道这不祥在什么地方,但他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白天他风风光光见人办事,一到晚上他忽然就变得慌恐不安起来,甚至上个茅厕也要叫人提着枪跟着。冥冥中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盯着自己,有一支枪瞄准了自己。他觉得那就是程宴秋,他要公仇私怨一起来算。他体会到什么叫惊弓之鸟,于是他调了县治安队一个班的人到自己的住所,一步不离的紧紧跟着自己。他不再参加活动,除非是县长要出席的场面。董秘书嘲笑他胆子小,他自嘲道:“诸葛一生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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