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世进老坟谁也没拦着，山间风水不利，时辰不对哪个房头都没好处，挨着谁都受不了。这屋里有人上吊，请大伙来帮忙，怎么扯那么远？要设坛念经得挑个好由头吗？”
他本抱定要看王耀祖热闹，报了被关了几天的仇恨，见大家齐齐对准王耀祖一个，血缘上讲自己跟他也近，实在忍不住，说了几句。
“还不是七爷爷起的头。”有人说。
这话一出口，大家眼睛都转向正在喝茶吃油饼子的七爷爷。
他咽下一口茶，说道：“说一千道一万，这女人不是耀祖正规门里进来的，王家子孙不能戴孝发送。”
王耀祖气得红了脸，说：“这话就撂这儿，我门里自己发送，愿意帮忙的留下，不愿意的不强求。”
老杨头进来问：“饭菜齐了，要端到上房里吗？”
王耀祖狠狠说道：“还上什么饭菜，都气饱了。”
大家面面相觑：“饭都不给了？”
王耀祖办了新太太的丧事，王家就几个平日里来往频繁的来帮忙。娘家那边因为上吊死的，也没人来。
事情似乎就要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刘法孝因为春月来了，也过来吊唁一番。王耀祖明白他的意思，事儿一过就劝春月回刘家去，春月说眼看就要上冬了，反正闲着，索性多呆几天。王耀祖跟刘法孝原样说了，刘法孝虽不乐意，但大理上挑不出毛病，只好由她去。
到了第三天，王柏人准备押送那几个壮丁进城，王耀祖叫老杨头收拾了一席饭送进去，叫大家好好吃一顿再上路。
王柏人还想把秋月一起送过去，王柏民头一个忍不住，骂道：“就知道舔刘家的沟子，春月送给傻子，秋月再送给疯子，这王家的女子怎么这么贱？你们还有人性么，合起伙来把自家女子送到屎坑里去。”
王柏人听了不敢言语，悻悻去了。
直到晚上，王柏民还在生气，想起柏安这几日受了苦，到厨房里拿了半只鸡，一碗肉丸子，又抱了一坛子酒到他窑里去。
王柏安看他闷闷不乐，有一句没一句应付自己，酒也喝的没味儿，问他怎么回事。王柏民忍不住把心里的不痛快向他倒了个干净。王柏安听了，默默无语，低头撕开鸡吃肉，却不再那般榔槺了，酒也喝的少。
王柏民来了气，说道：“还想找你聊聊，讨个主意，你这样子可惜酒了。”
王柏安抬起头，已满脸泪水，盯着柏民眼睛说道：“你叫我怎么说？我都险些被四爹和柏人送进阎王殿了，放出来进门就看到老娘昏倒在炕头边上，竟然几天没喝上一口水，那时你在哪儿？怎么就不知道这边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婶子，过来端一碗凉水？你爹你哥追着巴结刘家，连秋月都送，是人干的么？”
王柏民一脸茫然，痛声说道：“你责怪的是，这些日子着了魔似的，忘记过来看看婶子。”
王柏安擦去泪，见柏民一副木呆呆样子，端酒跟他碰了，仰头饮了，说道：“其实不能怪你，我是有委屈没地方说去。记得咱们摸进刘家堡子偷走芳芳的事么？那时程宴秋也在，他虽是大院里的人，但有股子侠气，跟咱们合得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多痛快呀！”
王柏民直起腰，斟了酒，又举起盅一碰，倒进嘴里。说道：“怀念哪！不知他这土匪还记得咱们吗？他跟柏人成了仇人，还能认我这个仇人的弟弟吗？”
王柏安咬着一块肉丸子，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何不再来一次偷人的勾当，把秋月从堡子里弄出去，藏一个安全的地方？即便程宴秋打回来，秋月跟前一站，至少赎了四爹的罪。”
一句话提醒了柏民，回过神睁大眼睛注视着柏安：“干得？”
王柏安点点头：“总比送给刘举才强吧！”
“干了？”
“干了！”
两个酒盅又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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