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解释说这几日大伙都忙得底朝天了,不知道是真的,外面老徐家老赵家都吃老爷的喝老爷的,知道了谁不进来看望看望?又问:“老爷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请先生来?”
程富堂气呼呼道:“外面的都忙,大院里有闲人,人家就是不进上房门问一声,我死在炕上他都不过问,养只狗比他强。”
老段知道老爷说的是二少爷程宴生,不便说什么,吃馍馍遮掩了,听他说话声粗气壮,不像有病的样子,就小声问:“老爷是想大少爷了吧?要不,我打发志彪进一趟城,叫大少爷回来一趟,看看老爷再回去,不耽搁读书的。”
程富堂嘿了一声,说:“算了,我总算明白了,儿子,是前世里欠人家的,这世里来还。两个儿子一球样,还是别耽搁了人家的前程。”老段不放心,说那就请张阴阳来一趟。程富堂笑道:“其实没什么大病,就是心理憋屈得慌,你来陪着说会话,我已经轻松多了。”
晚饭端进来时,不见二太太,问了一声,有知道的说二太太去王耀祖家了。程富堂脸色沉沉的对老段说:“看看,都是什么人,我病在炕上要死要活,她跑娘家避清闲去了。”老段劝他:“老爷别为这事上火伤了身子。”
程富堂留下老段陪自己吃饭,他说一个人吃饭没味儿。老段问怎么不见二少爷进来吃饭,程富堂气咻咻说:“别管他,好几天没见他的影子了。”晚饭是羊肉泡馍,大热天的,程富堂嫌羊肉燥,倒了半碗汤泡馍馍吃,老段累了好几天,肚子里正缺油水,一连吃了三大碗,这才打着饱嗝放下碗,看得程富堂咋舌不已,笑道:“你这饭量,一顿顶我一天的。”又叫人沏茶来,一人一碗,慢慢坐着说话喝茶,慢慢就说到女人身上了,老段明白过来,凑近程富堂耳朵悄悄说了几句话,程富堂还不信,老段说:“老爷明日试试,就知道这办法灵验。”
第二天下半日,程富堂下了炕,走到菜园子看二太太收拾白菜,一锅烟还没吃完,眼睛就盯着女人滚圆的屁股不放,随着她腰身扭动,屁股蛋子时撅时翘,再忍不住,丢了烟锅子,两步跨过去,一把抱起二太太就往柴垛里钻。二太太惊叫挣扎,越发逗起他的兴趣,不等衣服脱下,就已经硬邦邦顶进去了。
这一次两个人终于都心满意足了。
完了二太太问他,今天怎么就行了?程富堂故弄玄虚,说自己本来就行,是女人不会配合嘛。二太太握起拳头打他,这一次却是轻巧巧的那种打。
二太太笑骂:“老不正经的。”
秋分过了,秦州的货郎老王还不来,程富堂有点想念他了,既想念他这个人,也想念他的茶叶他的杂货他的针头线脑。程富堂掐着指头算,去年清明节老王来过关山一回,来过一回后就再不来了,他出什么事儿了吧?他还在人世里吧?
秋风吹走了关山顶上一朵云彩,关山顶和家台子上那几株老神仙榆树,树叶一夜间变黄了,然后从山顶依次而将,树木传染了似的,渐渐黄到了山腰和家高窑旁一片杏树林,于是,整座关山亮起黄灿灿的金色,好看的很。燕子在天空中盘旋,再不回人家屋檐下那个窝,葫芦河畔椿树林中将就了几天,然后越过了关山,飞走了,没回头。燕子走了,秋意就浓烈了,和五爷站在葫芦河堤边,拾起一块土疙瘩,丢进河水中,咕咚一声响,却没溅起朵朵浪花,咕咚声还没消停,河面已经平复得镜子似的,和五爷说:“响声这么沉,时令不正啊,不到河水沉的时候呀,怕是又要发生点意外的事儿了吧?”
和五爷凝重了古铜色的脸,仰首望着关山上那一片天,天空也是凝重的神色,压得关山弯下了腰,山上泛着灰黄的颜色,和死人的脸一个色调。山顶的榆树,枝枝叉叉,七翘八拧,难看死了。他就叹息一声,解下烟袋,放河堤上,挽起裤腿下了葫芦河。下了河他感觉出了,今年的河水比往年要浅一点,河水浅了鱼儿不肥,鱼儿不肥肉就粗糙,不好吃的。但他还是弓腰马趴着摸,人啊,就是贪心,明知道不如意的事儿,还是愿意参合参合,既然下了水,不带点东西上去,心有不甘呐。只一小会儿,他就摸到了一条鱼,抓起来看,小孩子拳头大小,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挣扎,和五爷自言自语道:“鱼儿往人手心里钻,葫芦河的水味儿不干净了吗?”要是搁在往日,这点子收获和五爷是不会满意的,他会放了小鱼继续摸大鱼,可是今天他没了心思,抓着小鱼上了岸,腰杆上别了烟袋往回走,一路上走得心事重。过了龙王潭,看见程富堂从龙王庙里出来,手上端着香盘,就知道程家掌柜的给龙王烧香了。程富堂也看见和五爷了,老远打着招呼,加紧脚步,几步赶了上来,他只好点一下头,不想说话。
“五爹抓鱼呐。”程富堂没眼色,明知故问。
和五爷“嗯啊”一声,他本来讨厌这人,此时心绪不好,就更不待见他了,胡乱答应一声,放缓脚步,让开道,心想着叫程富堂走前面去。程富堂却凑近他,瞅他脸色不好,竟放缓脚步,两人就并排走了。程富堂问:“五爹不舒服吗?想吃鱼说一声,我叫人给您送一尾去,这么大年纪,何苦自己下河抓。”
“呜呜。”和五爷应承着,这会儿想走快,脚底下却沉重的很,脚步快不起来,试探了几次,还是不行,只好放弃了,和程富堂并排走,听程富堂又说道:“五爹,您老见多识广,您说说看,这天气怎么这么死气沉沉的,老天爷要塌下来了吗,真他娘的,锅盖似的压得人心里头惶惶的,坐不是站不是,只好出来给龙王爷烧炷香,求龙王爷保佑保佑。”
和五爷没好气的说:“人忙人的事,老天爷忙老天爷的事,人有事找神仙,神仙有事找谁去?我说程大财主,别什么事都去麻烦龙王爷,他老人家顾不上你那点子破事。”
程富堂惭惭一笑,找不到话说,只好跟着走,两个人不尴不尬的走。香盘里一块油布包裹着一只还在滴血的大公鸡,大公鸡是献给龙王爷的,这事说来荒唐,说是给龙王爷献大公鸡,其实就是抱进龙王庙里祷告一番,杀了带回家炖了人吃了。葫芦河畔龙王庙里,一年要杀几十只大公鸡,龙王爷吃了几只?关山下人求了多少事,龙王爷他老人家保佑过几个?好人祷告,坏人也祷告,人人求着神仙,真应了和五爷那句话,忙得过来吗?即便忙得过来,好人坏人一块儿求,难不成好人坏人一块儿保佑,那这神仙这龙王爷太没立场没原则了。
这年头,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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