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声回过身去,看清了那人,却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从未料想过这个时刻是这样到来的。
曾幻想过无数次,这样那样的情景,也曾想过无数次,我在这样那样的情景里会有如何的反应,只是所有构思好的戏本都无用武之处。
“云儿。”眼前的人笑着唤着我的名字,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有些迷糊,袖子里的手悄悄掐了掐大腿,痛得钻心,不是梦。
他好像比从前稍黑了些,不知是不是刚从极热的地方回来,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古铜色。他的声音有些哑,身子也消瘦了不少,是不是平日太过劳累,才未能睡得安稳……眼前是多熟的一张脸,多熟的声音,多熟的身体,多熟的一个人,可是这脸、这声音、这身体、这人,好像变了又不知道哪里变了,是又不是从前的那个。
念头千回百转,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揉搅着,独独忘了开口说话。
他见我不回答,颇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抚上我的头发,用的是从前宠溺的语气:“你呀,纵是作了娘亲,却仍旧是傻傻的样子。”
道出这番话时,他语调极轻松平缓,仿佛自口中说出的只是今日的天气一般稀松平常的事。话语里那种了解和习惯,仿佛这些年的隔断像是不曾发生过。
我浑身一震,心莫名地刺痛,突然间,便生出一股莫名的怨恨,遂偏头示意青儿将早已看呆的小宝带走,才抬起头死死盯着他:“八皇子,你来这里作甚么?此处不欢迎你,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语气虽凉薄冰冷,却抵不住心里微微的发酸。
“唔……不欢迎我?”
昊辰蹙了蹙眉尖,方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微笑着说:“也是,可以理解。”
“嗯……嗯?”
我原本整个身子像支架在拉满了弓上的箭,已经调整到最高备战状态,不料敌人却轻飘飘的拍马回营了,任是我再好的素养都不由得愣在当场。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上了,在这一刻,我几乎恨极了他。回想这两年自己是怎么过的……背负着那些层层叠叠的记忆,一次次狠心地强迫自己,可最后放不下的终究是放不下。想爱却不能爱,想忘又不能忘,那痛苦的滋味在每一个日夜里都将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可眼前的人却如何能用这般自若无辜的口吻同我闲扯家常,连道一句‘好久不见’的尴尬也没有?他这是在无声地与我宣告,他早已经放下了?
玄云啊玄云,可笑你白活了这么多年,却到底没能练到昊辰此般炉火纯青的淡定。
深深吸着气,默了好一会,我才将先前眼里的所有波澜壮阔都给压成了一潭死水。眼光不自然地从他脸上移开,我尽量淡着声道:“回去罢,莫要来打乱我平静的生活。”
说完,我抬步转身便走。
许是走得太匆忙,那该死的左脚竟绊到了自己的右脚,使得身子不禁踉跄了一下。我辣着脸更是加快了步伐,同时心里忍不住骂自己:日他大舅爷的,逃得一点美感都没有,狼狈透了!
下一刻,手臂却突然被他用力捉住。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昊辰已一把将我顺势扯入怀中。
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略带戏谑的脸。
“呵……”他的胸膛一阵轻振,喉结微微震动,浅浅的笑声从他的薄唇逸出。
横竖我不觉得有哪里好笑,心中暗骂混蛋不愧就是混蛋,扭扭身子正准备挣脱,下颌却突然被他撅起,双唇随即被温热封上。
“唔……”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也忘了挣扎,只怔在原地任他与我的口齿纠缠。
纠缠许久,直到突然刮来一阵寒风,脸上的冰凉顿时才提醒我清醒过来。
“放开……”我七手八脚地踢踏拉扯,欲要用力挣脱开,怎奈这厮力气大得吓人,无论我如何挣扎,他仍旧没有撼动分毫。我又羞又气,遂一抬手朝他的胸口不知轻重地便给了狠狠的一掌。
本以为昊辰会就此闪开,可不想他闷哼了一声,身子竟朝身后的地上重重一跌,接着口中吐出了一口血。
“你……”我大惊失色。
虽说我已没了仙骨,好在内力却是没有丢的,是以这一掌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重了些。可对于昊辰这样的仙人来说,应是如挠痒一般微不足道才是。
如此想着,突然脑中一个激灵,可怕的念头在里头迅速发酵,一阵寒意随之自心口升起。我双眼死死瞪着他,抖着唇命令道:“你……快给我捏个诀看看。”
昊辰捂着胸口站起来,苦笑着摇头道:“你呀,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样子。”
听到如此嘲讽,我本应气得跳脚的,可此刻也再计较不得这么多了,只顾指着旁边一颗石子,大声吼道:“就是这颗石子,你施法让它飞起来,快!”
“这个……”昊辰侧头盯着石子犹豫了老半天,面色吞吞吐吐的,极不像他的性子。
我顿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如鼓嘭嘭直跳。盯了他半晌,才僵着表情缓缓往前迈了一步,我紧紧地抓住他的双臂,嗓子干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昊辰,你的仙骨……还在吗?”
他闻言沉默。像是有一世这般长,等得我已心急如焚甚不耐烦,才突然轻叹一声,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浅浅笑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一声虽淡,在我耳中却如万雷齐鸣。
“难……难道……”我感觉脑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连张了好几次嘴才问得出声音来:“你……为什么……”
昊辰没有出声,只是低下头来看着我。
我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艰涩地开口:“此乃天庭的处罚,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他仍旧没有回答,只弯着眉眼向我笑了笑,良久,才突然正色看进我的眼里,认真念出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泪,已潸然而下。
此时此刻,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中某一块坚硬的地方正在缓缓崩塌剥离,那破损的残垣断壁已经抵挡不住我体内那股压抑许久的情愫,一如开春的泉水般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
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他懂得爱。
原来,执拗的是他,妥协的也是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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