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一日日慢慢退散,山头一个个浮现,近的,远的,直到今晨,一束日光突地跳进来,雾气逃的更快,竟露出了一方湛蓝清澈的天空。
外面的黑泥地神不知鬼不觉长出了些小草,在那束日光下绿得生动活泼,我昨夜瞧见门前有株细弱的小幼苗正默默地破土而出,早上醒来再看,它竟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世界变化得生机勃勃,我端了一盘酸枣歪在屋顶上看,骤然间却生出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与昊辰分别那日,我记得自己的小腹仍是平坦一片,眼下却已有了明显的起伏。最后一次同他并肩坐在屋顶赏月是什么时候来着……分离明明才没有多久,我却似乎已记不清他的模样。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原来天地间根本不存在甚么亘古不变的东西,就如同有些伤口,时间久了就会慢慢长好,有些不甘,想通了也就释然了,有些伤痛,疼久了也成为习惯。
我叹了一口气,估摸着大概是身子有些大了,近日一直要胡思乱想。
恍然间,一件墨色的氅子轻轻罩在我肩上,有人自身后迈上前来,与我并肩坐下:“从前顶爱活蹦乱跳的人,如今怎的心事重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里思春伤情呢。”
尼玛还真被他猜对了。
我稳了稳心神,回头眨眨眼道:“哪里有的事,只是想着一大把年纪了,自然当稳重些,若还学那后生到处喳喳呼呼,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帝俊嗤笑一声,喉结微微震动。
横竖我不觉得适才那句话有什么好笑,便纳闷地挑挑眉毛,拈起一颗酸枣正要往嘴里送,下颌却突然被他撅起,顷刻之间,唇随即被温热封上。
这一吻来得莫名其妙毫无征兆,我脑袋里狠狠地晕了晕。
若眼前有面镜子,我定能看见自己的脸色已绿得发黑。
尽管没有任何回应,帝俊仍旧吻得相当忘情,大手用力搂着我的腰,炽热的舌头在我嘴里拼命搅动。我怔忪许久,才听得他沙哑的声音从唇间溢出:“云儿,你最近发胖了。”
这话让我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用力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满意地笑了笑,勾着我的下巴道:“听闻那房中术有瘦身之效,我们不如回房修习修习?”
我满头黑线地瞥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肚皮道:“里头正揣着个娃子呢,怎能不发胖?”
“你说什么?”帝俊的脸上蓦地变得煞白,腥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一字一顿道:“你说,你怀了那小子的孩子?”
这事我本就没有意思要瞒他,便诚实点了点头:“唔,算起来已有六个半月,我以为你早知晓了,便没有同你说……呵,看来九重天终究拉不下那脸皮子,将我奉子成婚一事宣扬出去。”
帝俊没有接茬,讷着表情站起来,身子没立稳,一下又晃了几步。
我连忙上前扶住他,只觉他的手有些颤抖,指尖也冰凉得骇人。
他反射性弹开我的手,双眼仍旧锁着我,腮帮的肌肉绷紧,握紧的拳头骨节“咯吱”作响,指缝间竟溢出了一缕血红:“玄云,你,你……”
“我怎么了?”我心中有些酸楚,端着副庄重的姿势,保持目不斜视,假装自己看不到。
“好,你够狠……”他眉宇间拢上一层狠骛之色:“你宁愿不顾伦理怀上昊天一族的血脉也不愿与我在一起……玄云,你对我这般绝情,我总有一天会千百倍的全部还给你!”
语罢,帝俊气势汹汹地挥袖离开。
十分应景地,随着头顶咣当一声响雷,厚重的黑云重新聚拢,今晨才冒出来的那束日光又骤然收了回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周遭又恢复一派暗无天日的光景。
我凌乱地立在寒风中轻轻叹了一口气。难怪凡间有句老话:变脸如变天,翻脸比翻书还快。
唉,这个梁子,看来是要越结越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出国旅游了一趟,许久没有更文,实在对不起各位!鞠躬,叩头!
今天开始坚持日更,目测还有几章就完结了,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喂——亲爱的你们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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