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过:人的善与恶全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自那夜后,我发觉自己浑身不对劲得紧,至于哪里不对,又委实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每每,当我抬头望见远方一抹墨绿山麓,不自觉会琢磨八皇子今日是否又穿了天青袍子呢;当我低头瞥见案上的一方香墨,又不免想起八皇子的眼眸也是这么深邃漆黑嗳;当我在北寒洞里打坐修炼,总不禁感悟八皇子的脾性也好似这洞一般冰冷渗人唷;当我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檀香炉火,又会忽而忆起那夜八皇子的怀抱其实忒温暖的……
不正常,忒不正常!
我懊恼地攒着眉心,狠狠告诫自己,今后切莫再要做那赖痞之事,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到头来开罪了别人,反倒弄得自己牵肠子挂肚子,好生不痛快。
“哟!大热天的你趴在窗棂上发甚么呆,思春呢?”妙镜人未到而声先闻。
惊了惊,本妖的头越发的痛了。
她径直在我身旁挪了张椅子坐下,顺手捞了个桃子便往嘴里送,喏喏道:“到了这个季节,人都变得越发没劲。初初来时,我看八皇子门前熙熙攘攘的热闹个不行,可近日再瞅,那些女弟子竟也懂得安分些了。”
我恹恹地挥了挥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八皇子那薄凉性情,再热腾的火,也会被他浇得一个火星子也不剩。”
妙镜又丢了个李子进嘴里,悠然道:“是么?我倒觉得他顶有魅力的。”
“有魅力?”我斜眼:“可忘记他在西方大荒洞里的那一记无影腿了?当时你被踹得满天乱飞,翻腾了整整一炷香后才掉下地来,不记得了?
“呵呵!”妙镜咧着嘴傻笑:“一生之中能被八皇子踹一脚,该是多么荣幸啊!”
啧啧……我浑身颤了颤,怜悯地望着她,正待开口,门外突然响起司言的轻蔑一嗤:“果真是个恶俗的女人。”
“哟!小言言~~”妙镜弯了两汪眼,扭着腰迎了上去:“哦活活活!我说你太爱我,你还死不承认呢,这会儿倒喝起醋来了。”
司言满脸黑线拉开她,扶额对我道:“练完剑了么?”
我颔首浅笑。
“趁着如此好天气,不如叫上八皇子去崖边钓鱼?”
“好嗳好嗳!”妙镜啪啪啪拍着掌,兴奋得两眼直冒光。
又上下摸摸自己一番,突然刷白了一张脸,惊慌道:“糟糕!方才匆匆出的门,这般模样如何见得了八皇子?待我换了这身行头再到崖上等你们!”
喊完便惊风扯火地夺门而出。
望着她喳喳呼呼的背影,我轻叹了一口气,对司言无奈笑道:“我这会儿也要换身衣裳,不如你先去寻八皇子,再借来四支鱼竿和些蚯蚓,一个时辰后咱们崖上汇合。”
司言点头离去。
对镜细细描妆鼓捣了半个时辰,打点了些瓜果,我怀了丝期待的心境往清吟崖踱去。到了那里却空无一人,但见一只胭脂色芙蓉绣花鞋萧瑟瑟地翻倒在崖边。
我盯着那只在风中凌乱的鞋,楞了许久。
要知妙镜爱美如命,往常每每我稍微有所懈怠,不修边幅,她便能咿咿呀呀唠叨上半日,而眼下她却遗下一只鞋,想来定遇上了身不由己之事。
可虽妙镜仍处在休养阶段,尚未能使她那移行幻影之术,但基本逃命的本事应是还有的,再者以她昆仑镜仙的身份在蓬莱岛谁人不知?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仙家地盘上动她一根汗毛?
我思前想后,左右除了鲛人再想不出其他:莫非它们知道妙镜有复制乾坤的能力,因而想要借她来解决鲛人一族子息单薄的千年老难题?
某大神曾曰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以我纠结了几番,终究还是十分怅然地跳入海中。
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妙镜这蹄子怀得如此了得的本事,到底是祸还是福?反正此时于我看来,八成是没甚好事。
遮天蔽日的海水猝不及防地猛灌了一鼻子,差点没把我给活活噎死。要知道我们做植物的,最怕的便是那漫山遍野的洪水,尤其是这种咸得足以腌上几斤酸梅子的——海水!
我吐了吐口中的海水,再摸摸约莫已糊成一片的妆容,恨得将牙咬得嘎嘣响。天杀的,待姑奶奶找得到那龙绡宫,定要将那些个鲛人打个天翻地覆屁滚尿流。
可当真正看到眼前这扇玛瑙灵石堆砌成的巍峨殿门时,我很不争气地傻了眼。
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以手为尺颇认真地比了下,由衷觉着东华帝君实在是有必要重新修葺那扇寒酸孤陋的蓬莱门。
不过现下的当务之急并非是蓬莱那扇破门。
我左看看右望望,发现诺大的城墙连一处狗洞也没有,心中顿时有些愁苦:如今是要拘个鲛人通报一番呢,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拔剑打进去?
若是拘人通报,一来他们不一定顺从,二来彼此语言不通,难免牛头不对马嘴。总不能胡乱嚎上一曲便指着他们能将我领进去吧……由此可见,语言实乃各族进步的阶梯。
而若是拔剑打进去——我自愧不如地瞟瞟眼前那天堑似的铜墙铁壁,与门前两名威风凛凛擎着三叉大戟的鲛人守卫,估摸着自己就算战死了也不一定打得穿这扇殿门。
我突然有些泄气。
妙镜还在里面巴巴等着我英雄救美,而自己却被打头阵的一扇门给难住了,这怎一个愁字了得!
正挠头抓耳,突觉头顶被一团软软东西戳了戳。
茫茫抬起脸。入眼的却是一颗汤圆似绵软白嫩的小指头。
“诶?”我愣怔了半刻,再艰难地顺着那圆滚滚的指头继续将脖子往后一仰,冷不丁撞上了一张白晶晶的小脸——如果这可以称得上是脸的话。
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才有幸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面如满月’。我不禁颇为邪恶地想着,若是西漠大荒的天狼神君晚上见了它,约莫会要忍不住变狼。
此时,‘满月’上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十分不客气地打量着我。我却被它的一张圆脸挤满了全部视线,左端端右瞧瞧,死活也瞅不出究竟是什么个东西来。
是以我歪着头退开几步,这才终于瞧了个清楚。
可谁来告诉我眼前这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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