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抢在她前面出去了。
一下了雪,白天家里其他人都窝在东边屋子的大炕上打发日子、做做活计,西屋还是让给二郎温书,到了夜里她和大郎才过去睡。见二郎气哼哼甩了脸子出去,雪来有些啼笑皆非。
到了蒋家把这事儿一提,蒋婶子二话没说便答应把牛皮给她,只是死活不肯收她的钱。雪来过意不去,便说等大郎从山里回来了再来给她家送些野物。
回了家里展开一看,牛皮上确实有一些虫眼,好好剪裁差不多能做出一双靴子,余的再看能不能弄双皮手套出来。
早年想了各种法子要脱离最底层活出个人样儿来,她针线上的功夫也是狠练过的,除了刺绣这种精细活没有条件好好学,剪裁、缝纫倒都很有一手。后来又特意奉承讨好了每年都要来府里给下人量身做衣裳的李裁缝,还认了她当干娘,从她那里得了不少指点。可惜后来……
她甩掉脑海里不愉快的回忆,笑着任几个小家伙围拢来看她怎么做。得知是要给大哥做皮靴,几个孩子都欢喜不已。
大妮捂着嘴偷笑,俺大哥也有人疼了。
同一时间,琴台镇东方家的上房里,气氛却冷得让秦良差点牙齿打架。
他此刻躬着身子老老实实垂首立着,哪里有半分在秀山村里的威风。
岳夫人捧着茶盏,低头轻啜了一口。她穿着绣百蝶穿花的银红缎子对襟袄,拖泥裙子缀着一圈银狐滚边,发髻一丝不乱,头上华美精致的垒丝金凤随着动作轻颤了一下,更衬得她面如满月,端庄雍容。
“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她?”她语气平静,面上神色淡然。然而浑身上下却透着股慑人的寒意。
秦良急忙道:“小人专程叫万安去那家查探过,万安从前也是见过潘姨……那贱妇的,他回说看得真真切切,那家成亲的新娘子就是她。柴婆子口口声声说将那贱妇卖到了刘家屯子,怎么又会到了秀山村去?我寻思这里头怕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赶紧报与夫人您知道。”
岳夫人嗯了一声,点头道:“此事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玉荷,替我谢谢秦管事。”站在她身后的大丫鬟会意,立刻取了一个荷包出来,笑盈盈地塞到秦管事手里。
“为夫人分忧是小人的本分,哪里敢称辛苦。”秦良连连推拒,样子诚惶诚恐。
岳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有这个心,很好。赏给你的你就拿着。似我这等久居深宅大院的内宅妇人,消息也很不灵通,最怕被人蒙在鼓里欺了去,以后劳烦你的地方还多。”
秦良这才谢了赏赐,听出岳夫人这话是倚重自己的意思,心中暗喜。
从前岳夫人的爹不过是个小小的千户,家里无甚资财,这才把她嫁了当时还只是一介商贾的东方老爷当填房。如今东方老爷攀上了京里的大人物,摇身一变成了官府中人,岳夫人也跟着得了诰命,她娘家兄弟又争气,跟着虎威军征剿江南流寇,屡建军功,眼见前程大好。如今在这府里,就连老爷也要敬着她三分。
不枉他此番盯牢了秀山村的事,若是让他办成了,往后既是老爷的左膀右臂,又是夫人的心腹,口袋里还能狠狠捞上一笔。往后别说他爹铺上大掌柜的位置,便是更进一步又有何难……
遣了秦管事出去,岳夫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冷声对玉荷道:
“去把柴婆子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到底把那贱人卖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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